漆饮光微顿,避而不答,继续道:“我将花种埋入心脏,想要养出寄魂花,想要随殿下进入契心石,不是因为我想帮助殿下,而是因为,我本就希望殿下能与殷无觅解契,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殿下在我的灵台内,可以轻而易举感受到我的心念波动,我无法对殿下说出任何违心之言。”
的确,沈丹熹能感应到他的心念,他对殷无觅的杀心甚重,无比渴望能斩断她和殷无觅的关系。
这样强烈的念想非常符合灵游夫人口中的那个“第三者”的人选,也正因此,他这样的强烈的执念才能哺育出寄魂花。
但是他现在是因为别的原因在紧张,一种很害怕被她发现什么的紧张。
沈丹熹又朝他的神魂靠近了一些,直到碰到他的头发,才在他一闪而逝的慌乱中,捕捉到一丝念头——他在害怕她透过五色神光,看到他丑陋的真身。
真正的真身。
沈丹熹愣了下,很快从他的灵台退出来,因为他那一丝惧怕的念头,反而让她确认眼前这人的确是漆饮光,没有被系统挟持,也没有被人夺舍。
在她指尖离开眉心的那一瞬间,漆饮光就睁开了眼睛,视线直直落在她脸上,想确认她是否已看清他的真身,是否会嫌弃他的真身。
沈丹熹揉了揉眼睛,“你们鸟族从内到外都是这么五光十色么?未免也太刺眼了。”
漆饮光紧绷的神情缓缓松懈下来,轻笑了一声,说道:“抱歉。”但他的语气分明又不觉得抱歉,说他的羽毛艳丽刺眼,对于羽族而言,是一种称赞。
他顿了下,又问:“那殿下确认清楚我的心意了么?”
沈丹熹的回答是抬手抚上了他心口蜿蜒的痕迹,她摸着寄魂花的根茎,疑惑道:“灵游夫人说,这里应该会开出花来,怎么没有?”
“殿下闭一闭眼。”漆饮光说道,伸手从她眼睛上扫过。
沈丹熹很快发现自己的视觉与他联系在了一起,当漆饮光内视形躯时,她也能透过他的视觉看到他体内的情况。
在他砰砰跳动的心脏上看到了一株手指长的小嫩芽,寄魂花现下只有两片娇嫩的叶,叶片狭长,犹如兰花,两叶的中间夹着一朵指甲盖大小的花苞。
——方才只是被沈丹熹的神识扫过灵台,寄魂花就猛烈地生长了一截,冒出了这一朵花苞。
寄魂花的植株虽小,可它的根茎却极为发达,密集的根茎扎入他的心脏和胸腔内,与血肉相融,令人头皮发麻。
沈丹熹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敢随便把这种东西塞进心口的?”
漆饮光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只是一株花而已。”
他自己都这样满不在乎,沈丹熹就更加对他心疼不起来了,她细看了花苞片刻,问道:“如何才能让它尽快开花?”
“大概需要殿下多多与我待在一起,同我说话,与我……”接触。
漆饮光顿了顿,咽下最后两个字,继续道:“就像养花一样,需要时常浇水。”
沈丹熹记得灵游夫人说过,寄魂花扎根血肉,除却血气外还以寄主的情欲为食,她微微蹙眉,答应道:“好,以后你每天都过来。”
漆饮光得了她这一句话,连夜就拟了一份“浇花”日程出来,将沈丹熹的时间占据得满满当当。
“殿下觉得如何?”漆饮光留意着她的神情,试探性地问道。
沈丹熹觉得麻烦,不过为了花种尽快长成,她还是点头配合了。
漆饮光带沈丹熹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昆仑墟西面的清川,这是一片水泽浅滩之地,林木茂盛,终年水雾弥漫。
小舟破开水面上绿油油的芦苇,慢慢往水雾深处飘去,沈丹熹折了一片芦苇叶在手里把玩,问道:“你喜欢这种水汽重的地方?”
“我又不是水鸟。”漆饮光道。
沈丹熹不解,“那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心口的花,也需要这种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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