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赞,谬赞。”李雨游挤出一个笑。
晚上他们依旧睡在那张木榻上。只是比昨日多了一张薄毯。
明明距离没有变,但这毯子却像把他们与世界隔绝开来,使得内部空间多了一些隐秘之味。
当然这也可能是李雨游单方面的想法,毕竟闻绪今天异常松弛,难得地在李雨游入睡前时已经睡沉了。
独自清醒时思维就会变得凌乱。
lsd-29是安瑞昀下给闻绪的,原因是他们之间的利益斗争,这不重要。重点是这本该销声匿迹的东西是从安家流传出来的,或许跟药云有所关联,或许雇佣兵也跟药云有关。
可是为什么会牵扯上药云呢?
一天內把这个问题想了一百遍依旧原地踏步。李雨游在平静的夜里多少有些烦躁。
或许该去联系一下曾经认识的人。
第二天李雨游是被狗叫吵醒的。
这让他立即弹射起身,把薄毯当成盾牌抱在身前。
闻绪在他身边好笑地看着:“怎么,怕狗啊?”
“怕大狗,”李雨游承认,“小时候被凶过。”
“你的童年也算是多姿多彩,”闻绪说,“屋外面的狗,咬不死你。”
早餐依旧是那碗淡淡的粥。但很久没吃到正经食物,今早李雨游胃口奇好,两口便喝得干干净净。
刚把碗放下,就听到窗外的引擎声,回头一个黑影飘过,他下意识抓住了闻绪的袖子:“有车来!”
闻绪不慌不忙把粥喝完:“别慌,救兵。”
走近细看才发觉,虽然都是黑色轿车,但这一辆更气派些,跟之前的有细微差别。驾驶座上的司机看不清面貌,没有下车。但从姿态来看,是来接他们回去的。
闻绪喝完把碗叠好,依次放回了原位,然后便出门跟司机打了声招呼。
李雨游跟着他过去,突然想到:“我们就这么不告而别?不报答一下吗?”
“那怎么办,”闻绪耸耸肩,“我俩身无分文。”说完他察觉到什么,将随身那把枪放在餐桌上:“要不把这个留给她吧,还挺贵的。”
“她拿把枪有什么用?”
“说不定呢,人生转息万变。”
最后李雨游为了防止妇女回去被枪吓到农舍秒变事故现场,在枪下面留了个字条以表感激。
由于是崔鸣冶安排的路线,闻绪也不清楚他们会行驶到什么地方。司机闭口不言,李雨游想问话又觉得多余。
不停歇地开了三个多小时,前路终于有城市的迹象。但车依然没停,沿着大路前行,最后拐到一个偏僻庄园,辽阔的停机坪显现在眼前,一辆事先备好的直升机停驻于此。
李雨游跟着闻绪走近直升机,机舱比想象的宽阔,上面还坐着老熟人。
崔鸣冶向他问好:“李医生,好久不见。”
“崔总,”在这种情景遇到认识的人,哪怕对方是救兵,也多少有些尴尬,“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来找我要钱。”闻绪在他后面幽幽接话。
崔鸣冶果不其然掏出一份文件,递到闻绪面前:“本次救援出动一辆直升机、一辆轿车、一位司机、两位飞行员,费用都罗列在里面,以及这段时间你委托我各项事宜的咨询费及代办费。介于你行程的不确定性,此时不签怕有后患。”
在李雨游目瞪口呆的视线中,闻绪从容接过并签署完毕。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但这一瞬间李雨游理解了姚息这段时间的难处。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问:“姚息还好吗?”
收了钱的崔鸣冶慷慨地拿出自己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手指一落,相当鲜活的谩骂声奔涌而出,选用的词句用中年妇女的话来形容就是“那些话我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崔鸣冶点到即止:“如您所见,他状态良好,不用担心。”
一直到直升机彻底起飞,李雨游才终于有了解脱之感。劫后余生的释然让他觉得脚下的景色无比壮观——当然,他第一次坐直升机,觉得壮观也是必然的。
他甚至有些热泪盈眶。而闻绪跟崔鸣冶一路上都在交谈,大多是些公司经营类的有关事项,李雨游听不太懂。路过一条河流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安静,还了机舱一片净土。
飞行时间不算太长,李雨游逐渐看着建筑越发密集而壮阔,便知道他们离十一区近了。
降落的时候起了点风,不算平稳,但也安全落地。
李雨游不解:“我们不在十一区?”
“十一区属于军事管辖地带,飞行需要申请,虽然不是难事,但低调点比较好。”崔鸣冶向他解释。
“那我们在哪儿?”
“坪邺,”闻绪最后下机,伸了个懒腰,“公司的物流运输中转站之一。”
简而言之已经到了闻绪的地盘。
崔鸣冶有功成身退的意思:“后续闻总可以自行安排,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是物流中转站,但这里有装修非常亮眼的待客区。在停机坪没有滞留太久,便有专人来引导他们进入室内。
李雨游彻头彻尾洗了个澡,出来后发现桌上摆了品质良好的餐食,牛排、蘑菇汤还有小菜什锦,而旁边放着自己久违的手机。
李雨游点开,不堪入目的图片跃入眼中,没等他反应,大量的信息也齐齐弹出。大部分是来源于姚息的,由于方才得知他有一息尚存暂无性命之忧,李雨游便没有理睬。
中间夹杂着一条来自成薇的消息:“你还好吗?”
窗外月光如水,映在窗檐旁边的烟灰缸上,大概是清洁工清理时的漏洞,里面多了个烟头。李雨游无端想起成薇抽烟的模样,她满脸嫌弃地冲他说:“你们组里这些人,个个都挺憨的,还会给我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