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瞥了眼江昱然:“我只是觉得,报警似乎比放狠话更有效些。”
江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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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沈羡瑶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暖黄灯光从屋内静悄悄地溢出来,沈如晴并没有歇息,正如她预料的那样。
听见身后动静,沈如晴松了口气,夹紧的眉头变得舒展,重新戴回塑胶手套拖着地板。
“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在附近转了转,正好熟悉一下。”她其实并不太擅长撒谎,小动作下意识增多,只能迅速换了鞋子将手里东西放好。
“裙子怎么回事?”沈如晴蹙蹙眉头,盯着她裙子的污渍t目光询问。
“哦,刚下过雨路太滑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了?受伤没?”沈如晴说着就脱掉一只手套向她走来。
“哎呀没事,有点发红而已,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她咧咧嘴,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沈如晴继续盯了她两秒,却也没再说什么。
“把桌上的水果吃了吧,刚洗好,今天楼下小摊的草莓打折,才五块钱一斤。我把烂的都挑出来了,剩下的都是能吃的,刚刚尝了个,还挺甜的。”沈如晴说着语调不自觉上扬,好像真的为了这事开心了好一会儿。
沈羡瑶嘴上应着,手里动作却不停歇,把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袋换了,将搁在沙发上的几件衣服也迭了起来。
“你这孩子,别瞎忙活了,赶紧洗漱上床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她撇撇嘴回道:“你不也要上班。”
沈羡瑶和沈如晴原本生活在普华,一座比小县城好不了多少的三线城市,别提重高,普高都少的可怜。而从小学到高中,只要有沈羡瑶参加的考试,她永远稳坐第一宝座,并以极大的分差将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周围的人常说,沈如晴好福气,虽然摊上个不靠谱的丈夫,但得了个贴心懂事的小棉袄。
沈如晴经历过两次婚姻,第一次家里因为2万的彩礼将她不容分说地嫁给了一个陌生男人,她忍了几年,终于下定决心远走高飞,离了婚只身一人来到江城打拼,端盘子刷碗什么的都做过。她总会跟沈羡瑶讲,江城有多么的繁华富贵,她要是能考到那里就好了。
也是在江城的时候,沈如晴结识了沈羡瑶的爸爸,在他的贴心照顾和迅猛攻势下沦陷,以为苦尽甘来遇到了真爱,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她心灰意冷回到了普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没忍心将孩子打掉,这才有了沈羡瑶。
她有时会略有慰藉的想,多亏有了这么个争气的孩子,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几丝鲜亮色彩,也让她能够挺起腰板,没在普华那种地方被人戳脊梁骨指指点点一辈子。
在沈羡瑶第一次突破800分时,沈如晴下定决心要将她带离普华。正巧曾经一个合唱团的昔日故友在安岚做了阔太太,怀孕七月需要个家政,找了沈如晴,沈羡瑶也顺势转学进入晨星二中读书。
天花板的顶灯晃了晃,沈羡瑶坐在餐桌小口咬着草莓,酸甜汁水在口腔内迸开。她拿起一个草莓递给沈如晴,沈如晴只是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忙起手头的活来。
“你吃吧,好东西都是给你的,妈不舍得。”
她手微微一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只是嘴里的草莓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一个个头不大的草莓被沈羡瑶分成了好几口吃,她慢吞吞地咀嚼着,另一只手捏着草莓蒂来回碾动。
犹豫再三,她心一横,终是装作不经意提起似的说道:“哦对了,学校那边还要交学杂费,教材和校服什么的。”
沈如晴动作一滞:“多少钱?”
“5363。”
沈如晴下意识“啊?”出声,随后反应过来又重新将自己的表情恢复如常,尽管那僵硬翘起的嘴角和剎那变了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
“教材费2863,校服200,还有班费50,一共是5363元。”
她温吞解释清楚相应钱数,埋低脑袋垂下眼眸,静悄悄地咬着草莓。
“校服这么贵呀?”沈如晴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一个轻松的玩笑。
“两套日常校服,一套正式场合穿的制服,一共是200。”
“这样。”
“你等我下。”沈如晴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就响起翻找的声音。
沈羡瑶局促坐在座位上抠紧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草莓剩了三个的时候,沈如晴出来了,攥着一迭纸钞。
“喏,你再数数,是不是对的。”她盯着沈羡瑶道。
沈羡瑶应了声,一张一张认真数过去,点点头:“是对的。”
“我睡了。”她走进卫生间洗漱。
沈如晴愣了瞬:“你这孩子,草莓怎么不吃完呢。”
“睡前吃太多东西不好。”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她看见沈如晴将剩的几个草莓塞进嘴里,这才放心地回到房间。
月光从窗帘缝隙流淌进房间,沈羡瑶将床头的小夜灯打开,在薄弱暖黄灯光下久违地感受到了几丝安全感。
她盯着天花板,回想起在派出所的画面。
醉汉到了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就清醒了大半,装疯卖傻不肯向前,被两个民警强势押了进去。
“我一大老爷们糙得很,一时喝高了脑子糊涂,吓着小美女了,真是不好意思。”他挤出讨好笑容,试图给自己开脱,“再说了,这不也没发生什么嘛,我给小美女赔个不是,下次肯定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