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指节勾住白宗俊的领带,将他的衣襟弄得凌乱,脑袋枕过的西裤也褶皱不堪,白宗俊倒不在意,仅是担忧时间游走的烦闷。
男人正襟危坐,像尊不动的石膏雕塑,晚心亭半坐在他腿上,玩弄他的领带,拉出来,拽在掌心。
领带像狗链一样将他的脖颈牵扯,带来不舒服的窒息感,白宗俊及时阻挡了女人顽劣的行为,他一只手掌捉住晚心亭的双手包下,压制在大腿上不许她动手动脚。
“你有完没完?”
晚心亭说:“没完。”还刚开始呢。
白宗俊没有发现他主动触碰,破坏了他疏离倨贵的边界。
晚心亭让白宗俊进入她的圈套,虽然她看不出白宗俊的病症,但他控制欲强是很明确,控制欲强的人最无法忍受脱离掌控。
脱离掌控即可让他卸下心防,心神恍惚地接受她的治疗。
-
又失控了。
白宗俊穿着泳裤,站在了海崖前,他会跳水,三米高的高度是儿童期的游玩。跳水是独属于他的安静时间,坠落进自家泳池中沉眠冷静。
他并不想陪晚心亭玩耍,他是被晚心亭缠得烦了,才想针对她,刺激她,和她争锋相对。
但他自己却落入了牢笼内。
白宗俊看着眼前装腔作势的女人,她也换了件泳衣,平静盯着远方的大海等待,这才是她的真面孔,那就是一具空壳,什么情绪也没有,和他一样对所有事冷血漠然,置身事外地观看。他们也应该一样的矛盾,冰冷但抽丝剥茧般伸展细密的网,包罗一切。
他想收藏的渴盼来自于晚心亭和他有着天然的相似。
可她配吗?
白宗俊盯了晚心亭许久。
前方还有几个白男搂着亚裔女性在等待跳水。
很吵。
可虫子再吵,人不会刻意爬上树让夏日鸣蝉闭嘴。非要说什么时候踩上一脚,那便是蝉不幸落在他们鞋旁时,厌烦地,随意地踩上一脚。
白宗俊会享受那种翅骨脆生生断裂的声响。
白宗俊回过神,意识到他的失序,平日的他很少会出现思绪跑空的情况,更多时候,他脑内什么思绪也没有,和人共情不了。
目前陪伴晚心亭跳水的他,错乱到他难以忍耐的地步,他做任何事情都无需等待,但他却站在原地等待。
他本可以包场让晚心亭玩耍,但那样,他对她太好了,是多余的偏爱。
他不想让晚心亭翘挺起胜利的尾巴,耀武扬威告诉他,他被她看透了,看透他对她有所偏爱。
所以当时他是怎么会对晚心亭说出那样的话?白宗俊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问话的情绪。
白宗俊想到换衣前的那会儿,没有镜头在拍摄,他深吸了一口气问:
“晚小姐,我陪你跳水,你愿意让我包养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