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只要东安民艺馆开着一天,就绝不会收门票钱。”沉默寡言的陈墨义先一步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蓝延没吭声,代表默许。
敢情他们这是开爱心公益慈善馆,连场馆的基本生存都保不住了,谈什么长远未来?
林染眼底闪过一分讥诮,默不作声。
“染姐,你别介意。师父是对事不对人。”甄专壹凑耳捂嘴低语,“师傅是在顾虑,不收门票都没什么人来了,要是再收门票,就更没人来了,那蓝夹缬这门手艺就更传扬不出去了。”
“……”林染理解,但难以苟同这种闭门造车的想法。
若长期营收不佳,馆子都要倒闭了,还在喊无私传承,不是无稽之谈吗?
“那文创周边产品的销售呢?”林染也压低了声音,拿本子挡嘴跟甄专壹耳语,“我看你们馆里也有几样蓝夹缬文创品,如果文创这块做得好,营收也是很可观的,至少能曲线救国。”
甄专壹听了头摇得比狗还快,“别人做文创那叫一个赚得盆满钵满,而我家老大搞文创那叫赔得血本无归。”
“为啥?”林染下意识抬眸瞄了蓝延一眼,看他那胜券在握的淡定样,不像是亏成狗熊的倒霉蛋啊。
“他精益求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丁点儿瑕疵的都要剔除掉,废了一堆染料棉布,然后耗时费力整出来一批堪称完美的文创品……”
“销售情况如何,利润率怎么样?”林染职业病犯了,撇开个人审美和热爱外,更多的是根据客户需求去做策划设计,公司自然也有KPI考核要求。
若销售额不达标,就算在豆腐上雕出一朵花来,也只能算豆腐渣。
说白了,要能赚钱,否则就是自娱自乐的自我感动。
“便宜了不肯卖,贵了没人买,所以——”甄专壹适时止声,朝林染挑挑眉,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林染轻缓点头,懂。
“都做了哪些文创品啊?”她一为摸底调研,二是真好奇,像蓝延那样沉敛如水的人能设计出什么样的文创品。
“就一些盖毯、枕巾、手帕、披肩之类的。”甄专壹提起这个,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尤其是那山茶花蓝夹缬披肩,老大他呕心沥血就整出了一条,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结果去沪都出差,转手送路人了。”
“我讨要好几次都不给,我还比不上一个路人吗你说?”甄专壹义愤填膺地控诉。
“……”林染轻咳两声,战术性喝茶,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路人。
只是没想到,他会拿如此珍视的披肩,为她解围。
她下意识偷瞄了一眼蓝延,见他投来视线,又连忙垂眸。
“我跟你说,老大简直就是我们馆的散财童子!”甄专壹越说越激动,然后就察觉被一道冷幽幽的目光给盯上了。
糟糕,一时没收住,多嘴了,还没把控好音量。
在威压十足的眼神警告下,他默默挪身回位,向林染发出求救的信号。
林染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稳了稳思绪,开口表态:“其实,专壹说的也没错,要想让蓝夹缬的文创产品走进市场,卖出好销量,还是得尊重市场需求,不宜——”
“有话直说。”蓝延坐直了身子,一双深邃黑眸望着她,压迫感十足。
林染顶着威压和数道目光,斟酌片刻,还是选择了坦言:“不宜闭门造车。”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瞬间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