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婉开始咳嗽。
“大太太……”青棠紧张地上前。
尹姨娘跟三小姐也从杌子起来凑到她身边,几人将她搀扶到内间悬着青鸟花丛纱帐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
她倚在床头上。
彩双越过青棠先给她盖上鸳鸯紫金被。
“姐姐可要请大夫还是请府医过来,先去请府医吧,这样快些。”尹姨娘说道,她让彩双走一趟。
彩双很快走出去,她去找府医时却被告知府医在老太太那给老太太把脉看诊,她本想就这样折回去,可是想到方才大太太对着青棠笑的样子,她不免生出几分危机感,她才是大太太身边最亲信的人,若青棠取而代之,那大太太身边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于是她又拐弯转去老太太所住的寿安堂,沿着青石小径走去,想着定要为大太太请来府医才行,大太太如今身子还没全好,若老太太没有急病,应该会让府医随她过去给大太太看诊。
到了寿安堂,彩双先见到老太太身边的陈嬷嬷,她给陈嬷嬷屈膝行常礼,说了来意。
陈嬷嬷让她在外等着。
过一会儿,陈嬷嬷便跟府医一块从里面出来了。
彩双不忘先关切一下老太太的身子。
陈嬷嬷回道:“是老太太这两日心神不宁,食欲不振,请江大夫过来看看,并无大碍,大太太身子要紧,等江大夫给大太太看诊过后,你前来回禀,老太太也挂念着大太太的身子。”
彩双应下,随即领着江大夫往前走。
在回去的路上,江大夫就问了大太太的具体症状,彩双说咳嗽不止,这几日,大太太的确咳得频繁。
事实上是虞婉咳嗽过后咳出血丝了,等府医江大夫过来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伸出手给大夫把脉。
江大夫把完脉后说是原先的伤带来的后遗症,内里虚寒失血,阳血耗散,脾虚气弱,跟之前一样需多喝一些补血益气的汤药。
尹姨娘跟三小姐一直站在旁边,等江大夫看完诊后才提出离开,知她需要静养,没有精力招待她们,青棠很快去煎药。
而彩双送走江大夫后又去寿安堂一趟告诉老太太,将江大夫的话复述一遍给陈嬷嬷听,尽管她是大太太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但她想见到老太太不是易事,老太太身边的奴仆多,基本上老太太吩咐一声,便有人替老太太办事传话。
老太太让陈嬷嬷拿了三支人参出来交到她手上,说是百年人参,让她熬煮参汤给大太太补身,彩双拿着人参回去。
这三支人参最后落到虞婉手中,虞婉拿着这人参端详一会,她是看不出来这是百年人参,老太太给的,应是好东西,她记得十几天前,老太太也给了紫灵芝,在她养伤这段时日,老太太送了不少药材过来,听张姨娘说老太太也为她从外地请名医。
老太太对她这个儿媳,显然是有情面在的,婆媳关系应该没有太恶劣,这一点,让她的心放了放。
只是她要大夫开的药方熬出来的汤药,怕这些极其滋补的人参灵芝改了药性,便让彩双把人参跟灵芝放在一块,暂且收着放起来。
虞婉就这样又躺一天。
又过三日,丹菊在家伺候生病的母亲几日后终于过来当差了,彩双跟靑棠才有空出去为老太太买寿辰礼。
离老太太五十岁寿辰越来越近,只余下九日。
虞婉还是每日喝药,一天两碗,她有精力的时候开始清点自己的银子跟银票,她不知自己在哪里还藏了银子,只知道梳妆台上有一个红漆雕花木盒里面放了银子跟银票,数了数,除去她给彩双青棠两人的二百两,她好像只剩下七百两左右,无论物价如何,七百两都不算庞大的数目,她应该手头不算特别宽裕。
“大太太,宋姨娘过来看大太太了,大太太可要见?”丹菊进来回禀道。
看书的虞婉抬头,稍显诧异,又来一个宋姨娘?
她的丈夫定国公到底是纳了多少小妾,张姨娘林姨娘尹姨娘,这加起来已经都三个了,如今又来一个宋姨娘,这是妻妾成群,生性风流放荡,他又远在边关,怕不是在那边也妻妾无数,陵城一个家,边关一个家,去哪都不耽误他安家娶好几房姨娘,看起来像是浸泡在女人堆的好色之徒,骄奢淫逸,荒淫无度。
她虽没见过她的丈夫定国公,但不妨碍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是个浪荡子,姨娘太多,孩子也多,家族庞大,一大家子对她而言真是个麻烦事。
“大太太?”
丹菊还等着她回话,虞婉动动唇,想到什么才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示意丹菊把人请进来。
宋姨娘进来时,身边跟着一个小丫鬟,她穿着一件杏黄色蕉叶纹暗花绫的圆领短褙子,袖口镶妆花缎边,襟缀铜镀银錾花扣子,下着月白纱裙,耳挂一对珍珠坠子。
虞婉见到来人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唇红齿白,腰肢纤软,垂着银镯的手腕细白,面相稚嫩新鲜,像一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完全是小女孩的模样,半点不像嫁做人妇的姨娘。
宋姨娘身边的丫鬟倒是比她年长一些,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素朴。
在虞婉的猜测中,她的丈夫定国公年纪应该跟她相差不大,约莫三十岁,所以她的丈夫这是娶了一位小他十几岁的年轻姨娘?真是造孽啊。
“大太太,这是望春楼特制的红糖,我听闻那里制的红糖连宫里人都要出宫采买,我特意让人去买的,红糖补血,我盼着大太太身子能早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