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诚被自己妻子这么郑重其事,当着众人的面含情脉脉地说这番话,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情意,一向不擅长在外人面前跟人亲近的他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但妻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回应,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下妻子的面子。
“是大夫的医术高明把你治好,我其实什么也没做,你好了,我就放心了。”
在袖子底下,徐晋诚握紧妻子的手。
“大哥大嫂真恩爱,你们两当着我们的面都这么黏糊,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温昭兰见到一旁的张淑月脸色变了一下,她反而心情大好地跟着说了一句。
“好啦,都去坐着吧。”
“大哥这是在赶我们了,我们去坐着就是。”
徐晋诚拉着妻子到主桌那边坐下。
众人也纷纷落座。
虞婉看一眼与他们同坐一桌的人,老太太还有老太太一旁的位置空着,这次连她的弟媳都没有跟他们坐主桌,相反主桌上坐着三位跟老太太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还有比她丈夫年纪小的男子,应该是她丈夫的几个弟弟,数了数有四位,她想老太太应该没生那么多孩子,那那三个妇人有可能是她公公的几房姨娘。
她丈夫都有好几个姨娘,她那已逝的公公想必也不例外。
同桌的人也在问她身子恢复如何,是不是能开口说话了,顺道称赞郑大夫的医术。
老太太来得比较晚,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被两个嬷嬷搀着进来。
老太太坐的太师椅上铺着柔软的椅垫,她在主位坐定后,府里的下人开始上菜,有人将热食肴馔送至花厅门口,随即好几个嬷嬷跟丫鬟接手,依次放在桌子上。
“吃吧,别拘着。”老太太开口后,大家才动筷。
“母亲,这野生大黄鱼个头这么大的不多见的,听说这野生大黄鱼往年五六月的时候最是肥嫩,也最易捕捉,今年反而异常,母亲,我给你夹最嫩的肉,没有鱼骨头,吃着正好。”
徐晋辉献殷勤给老太太夹鱼肉,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
老太太也嗔骂他一句:“就你最滑头,我这个老人家哪敢劳你这个富贵少爷给我夹鱼肉,平日里管你管得多,怕只有讨人嫌的份。”
徐晋辉赶忙接话道:“母亲一点都不老,您跟十八岁的小姑娘差不多,水嫩水嫩的,我最喜欢母亲管我,您不管我,我还浑身不舒坦呢,我最喜爱的人便是母亲,您说我嫌弃您不是往我心口戳刀吗?”
老太太身后站着的嬷嬷都被逗笑。
“我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家哪里像十八岁小姑娘,莫要在这里说胡话,把在外面油嘴滑舌逗姑娘的话搬回家里来,你也好意思。”
老太太语气看似凶巴巴地斥责他,但听起来却没有怪罪的意思,脸色有所缓和,也拿起银筷吃了给她夹的鱼肉。
徐晋辉平日里游手好闲,谁都知道他风流成性,前阵子又领回来一个勾栏女子,把老太太气得够呛,老太太说他油嘴滑舌没说错,只是他这人惯会嬉皮笑脸,怎么说他他都不生气,又喜欢阿谀奉承,对着谁都能拍马屁,所以家里最讨人喜欢的是他,连老太太都不例外,在场的人都知道老太太生徐晋辉的气生不了多久。
徐晋辉的亲娘沈氏走后,他便养在老太太膝下,那时又正好是老太太的亲儿晋诚进兵营的时候,晋诚常年不在家,于是老太太把感情投到徐晋辉身上,几乎把徐晋辉当成是亲生儿子在养。
徐晋辉做出多少荒唐的事,老太太最后都能包容他,换成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虞婉不认识徐晋辉,瞧着他面相在里面显得最年轻,应是年纪最小的弟弟,老太太又提到他在外面逗姑娘,应是青棠口中把章雪娇带进国公府的五爷吧,这人与老太太说话时的熟稔与亲近是做不了假的,老太太似乎也很喜欢他。
她更多注意力在老太太身旁的空位上,这位置是留给谁的,有人没来吗?能坐在老太太身边,几乎跟老太太平起平坐的人是谁?为何没来家宴?
其他人对着这个空位似乎也习以为常,没有询问人为何没来。
“我方才听说虞婉能开口说话了,这是真的吗?”
老太太的话语转向她,虞婉放下筷子,将口中食物咽下去后回话:“这些日子让母亲担心了,母亲请的郑大夫医术高明,给我针灸两次后起了作用,今日着急跟人说话,突然就开口了。”
老太太笑道:“你本来就是会说话的,又不是天生哑疾,一时吓着才不能说话,能开口说话就好,郑大夫是江城的名医,我也是听说他擅长治哑疾才将人请过来的,这些日子最辛苦的人是你,你看你瘦了那么多,快吃些黄花鱼,这野生的挺滋补,吃多点,把身子养回来。”
“好的,母亲,你也多吃。”
“嫂子,你听母亲的话,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女孩子这么瘦可不好。”
老太太见徐晋辉嘴上没个把门,当着这么多人的话又说出什么糊涂话,便让他赶紧吃,吃饭都堵不住他的嘴。
被训的徐晋辉只好先埋头吃饭。
老太太目光落在自家儿子身上,亲自给他夹了一块鱼肉,说道:“边关条件艰苦,你所在的雁关更是如此,想要吃口热饭都不易,更别说什么野生黄花鱼了,你更得多吃,下一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年前应该会回来。”
老太太想到年前是两个月后,比起半年,两个月后算是短的了,不过自家儿子镇守雁关这么多年,皇帝他一直不召回,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