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宁眨眨眼,得寸进尺:“我还没有卸妆。”
梁恪言:“所以??”
她一仰脸,讨好地冲他笑笑:“卸妆水在那里。”
“要卸两遍的。”
“谢谢你?。”
梁恪言站在盥洗室里看着瓶瓶罐罐时依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被柳絮宁使唤至此。
磨砂的玻璃门外,她还在喋喋不休,酒精浸泡下的大脑连语言系统都要紊乱,却还要一遍一遍地重复“在第二格上面”“一瓶快用完了,一瓶还没拆,一定要先拿那瓶快用完的”“……”
梁恪言拿着卸妆水和卸妆棉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挽起袖子?,脸上是不耐,手上动作却细致。
柳絮宁闭着眼睛,又觉得脖子?好累好累,于是抬手抱住他的腰,两手在他后?腰处相握,像打上一个?紧紧的结扣,要把他与自己缠在一起。
这距离太近太危险,近到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空气残存。他承认,他包藏歹心,渴望着与她的亲密距离,但绝不是在此番情景下。
梁恪言另一只手伸到后?面,不由分说强硬地掰开她的手。
柳絮宁委屈地看他,那句“你?这人怎么这样”似乎就?要在下一秒喷薄而出,又在梁恪言在她面前屈膝蹲下时堵在唇齿间。
他半蹲着,面颊边的碎发被他绕到耳后?。
不同于盥洗室灼人的灯光,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壁灯,亮度人为调到了最低,斜斜打下来?的光晕一圈又一圈地在柳絮宁眼前散开,男人的身影轮廓都变得柔软。没有扣紧的大衣带着料峭春夜里独有的寒意,像轻盈的蝴蝶呼啦呼啦往她眼前飘。
隔着一张薄薄的卸妆棉,她依然?能感受到他指尖炙热的温度,慢慢地从额头划至脸颊,又在唇边停住。
她的心要飘起来?了,像飘过万里高空,最后?却轻轻地落到一朵柔软的云上。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的手抚上他的喉结,指尖在那颗痣上游离。
脸颊上的触感暂停了。
她眼睛上抬,和他对视。
指腹下,那坚硬的棱角也跟着滑动。像一场缓慢、温柔,却又不容置喙的强势攻伐,却不知是谁陷入。
“喜欢你?。”她不受控制地说出口。
梁恪言愣在原地,直到柳絮宁的手指顶了顶他的眼镜框,他才如梦初醒。手不自觉握成拳,再松开时又陡然?附上一层汗。
“再说一遍。”他双膝快要碰地。
梁恪言想,她一定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白皙的脸颊和鼻尖都缀上绯红,眼睛夹雨带雪,潮湿一片,声音不休不止地挠着人心:“我说我喜欢你?。”
她一下子?拥抱住他,下巴与他肩膀的布料摩擦,长发拂过他的颈,像进行了一场无?人知晓的精神亲吻。
声线似梢头小鸟,在温柔的春风中扑腾翅膀,生动活泼地往梁恪言的耳边钻。
“我喜欢你?呀,阿锐。”
……
好像一场美梦突然?叫停。
一个?字一个?字,是沿着斜坡滚落的重石,堵着他的耳朵,来?回碰撞。大脑轰鸣一声,顷刻陷入一片茫然?宽大的白。
梁恪言怔了一瞬,用为数不多的理?智一遍遍去回想刚才从她口中冒出的两个?字,却也没有勇气再问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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