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阿瑾是说何人?”黑袍女子的面上仍旧噙着笑,一副并不知道长安所说的她是谁一般。
闻言,长安挑眉,笑道:“你不是她。正如,你也知晓,我不是你口中的阿瑾。”
前世今生一说长安惯常不信,饶是如今,哪怕与景晨有着莫名的熟悉之感与所谓的宿命羁绊,她也全然不相信前世一说。
她的父王是楚国先王,她的母后是颛臾古国的公主,她是大楚的长公主,她是卫瑾韶,是萧韶,她是她自己。
并非他人口中的阿瑾。
“阿瑾……”黑袍女子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她愣了愣,又说道,“你是阿瑾,正如……”
“我只是我。不管你是如何认为,不管你们是如何认为,我只是我,仅是我。”长安的眼中带着独属于长公主的气势,她认真而笃定地告知黑袍女子。
她是卫瑾韶,便只是卫瑾韶。
不是风瑾。
莫说她并不相信前世今生一事,就算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么风瑾也已经是过去,今生的她是卫瑾韶,就只能是卫瑾韶。
黑袍女子停下来,抿唇不语。
“我不知你和青衣女子乃至我师父都知晓些什么,亦不知景晨除却是蒙山景氏,是与我同生本命蛊外还有什么旁的身份。既然你们如此想着我与她能够亲近,我也并不排斥她,那便遂了你们的愿。但你们需晓得,是我,我愿意同她亲近,这才遂了你们的愿,而并非是你们差遣了我。”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差遣我。
长安位高权重多年,一番话说下来自是带着难以言说的威压。
黑袍女子没想到会听到长安这样的一番话,但意识到这话的意思后,她忽地笑了起来。随着她的笑,她伸出了手,按在了长安的肩头。
微凉的触感让长安一颤,她抬眸,看向面前的赤瞳黑袍女子。
“如此甚好。”黑袍女子面上带着笑容,她倾身过来,淡淡的松香涌入长安的鼻息,随后是一个轻柔的拥抱落下,“这才是我的阿瑾”。
长安的眼睛微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黑袍女子。
“她的血脉稀薄得紧,如若可以,还请殿下能够照拂她一些。”黑袍女子转过身,她面朝着荆棘的前路,留下一句话后,便再次向前行去。
长安下意识地要一起走,但却见黑袍女子猛地挥了下衣袖。
待反应过来时,长安已经睁开了眼睛,离开了幻境,重新回到了阁楼之上。
坐在原地平复了下呼吸,长安静静地倚在椅子中。房间内寂静非常,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盯着窗外如水般的月光,想起幻境中的黑袍女子与方才看到的入府的黑袍女子。
长安猛地起身,不顾自己的衣衫有多不方便,轻踩窗户的边缘,飞身上了房顶。
只见月光之下,穿着青色衣裙的长安,足尖在房顶轻轻一点,直接跃到了司马府外的梧桐树上,随后更是直接进了司马府,很快就找寻不到踪迹。
入夜
入夜
夜色深沉,薄凉入骨。
景晨入府后随即遣散了所有人,大步往内院走去。没有面具的遮挡,景晨的容貌完整地露了出来,她本就生得高挑,现在在兜帽之下的一双眼不怒自威,红而薄的嘴唇此刻微微抿着。
院中诸人知晓景晨的身份,或许说,他们都知晓景晨身下玄骊的身份。自见到有人敢驭马直接进入府邸内院,府中下人就一齐转过了身,不敢窥探半分。
一路的奔袭令景晨有些疲倦,骑马与坐车自然不可相比,景晨只觉得自己的腰和臀都要坏掉了,可此刻却还不是能歇息的时候。
她将自己身上的兜帽披风摘下,露出内里颜色清浅的襦裙。一边走一边将摘下一路的白玉面具重新戴上。
稍稍调整了呼吸后,这才踏入内院。
院中的苒林等人听闻景晨今晚便会归府,早早地就在此处等待,眼下见到那一抹身影出现在院落的门口,她身侧的女子幽深的眼眸略有凝结,随即化为欣喜。
只见在苒林身侧,站着一名紫袍青年。她长长的头发并不像一般燕人一样全数束起,而是以玄色的发带束在脑后,墨色的长发直接散落在肩头,若非她的面容极佳,如此披头散发的模样,倒真是像是南人所说的蛮人。
见到苒林身侧的人,景晨也难得的喜上眉梢,快走了几步,冲着女子弯了弯唇:“少商。”
“少商见过少君。”少商不似之前苒林那般礼制周到,拱手做礼。
景晨素来不在意这些,挥了挥手便当做免了她的礼节。
此举倒是让苒林有些不愉,她状似无意地瞥了眼面色沉静的少商,有看了眼不以为意,好似早已经习惯了少商如此生疏模样的景晨。
从旁端来一杯热茶,递交给景晨后,苒林嗔怪道:“问筝姐当真是偏心,我入京时你可没有如此模样,让我规规矩矩地见礼,要不是时机不妥,我看你怕是要让我给你行大礼。怎的少商一回来,你免了她的礼不说,还从齐州星夜兼程地赶回来,连去蒙山祭祀都没去了?姐姐偏心!偏心!”
景晨无奈轻笑,抬手轻点苒林的额头。她如何不知苒林这样说的缘由,但又哪里有必要说这样的话呢。
她与少商之间早就生分了。
虽然景晨什么都未言说,但二人都知晓她的脾气秉性。也明了她此番脸蒙山都没有去,星夜兼程地赶回京城的缘由。
少商连忙将南边带来的消息呈上,躬身地候在一侧。
寥寥数语,字字句句都砸在景晨的头上。她拿着这份轻薄的信纸,过往能舞动长刀长枪的手此刻已经颤抖。她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商和苒林二人,面具遮掩下的一双眼眸里喜色明显,透着根本压抑不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