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了佩宅,这厢佩宅所住的巷弄安静无比,连以往能听到的宅子里头传出来的的小孩的玩耍哭闹声也不见了。
佩二娘前面见父母,听说他们家左右对面已经搬走了三家,搬到了何处也不知情,宅子有没有恁给他人更是不知晓。
因着没人来住,昔日的邻居也没跟他家来告别,对这空了的宅子的去向佩老太爷心中已有所猜测,只等结果落定。
佩大娘是和佩二娘一起来的,还带了苏苑娘,佩四娘已经到了,她和嫂子佩康氏一起在门口迎人,看到大姐和二姐一起来的还以为她们是巷口碰上了,笑着与她们道:“你们要是还早点,我们三姐妹就能一起碰上进家门了。”
“你啊,回家你最快,宣亭上次还跟我说不拦你的话,你三天能回一次娘家,别人还以为他对你怎么了。”家里的小妹妹是最恋娘家,也是回娘家看望二老最多的人,佩二娘回都城后知道她们三姐妹当中还有一个能代她们姐妹几个承欢父母膝下的,不算父母都白养了她们,她对她这个心思简单明快的妹妹迅速就亲近了起来,这厢拉住了她的手便笑道。
佩四娘一听,弯起嘴角就笑,道:“他还有脸说我,我回家里来就是来打秋风的,每次我回家里拿回去的东西他吃得最多,我三天要是不来,他没书看了,催都要催着我来呢,二姐,你被他骗了。”
佩四娘嫁的门户最低,家里公公以前就是户部的小吏,早几年前就荣退了,她丈夫姓张名宣亭,做的官也小,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只是吏部一个佐理文书案牍的小书令史,从八品的官位,是整个佩家姑爷里头官位最低的人。
张宣亭官虽做得小,但爱书成痴,为人不拘小节,心胸又开阔,很得佩老太爷的喜爱,也是老太爷最喜欢的一个姑爷。
“傻里傻气,”佩四娘弯着嘴,还跟佩二娘继续道:“还知道跟你告嘴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呀,这你可不能说他,你一说,不就是说这些话是我跟你说的吗?”佩二娘见弟媳妇康氏在等着她们进,便拉着她的手往里走,笑说道:“你可莫闹,宣亭最是信我。”
佩四娘掩嘴笑个不停,笑得佩二娘直拿眼睛横她,嗔怒道:“怎么了?”
“他哪是最信你,他是想跟你打好关系,回头去府里借书,他听说二姐夫家里书最多,连岳父大人家里没有的书德和郎姐夫家里都有,前面他跟二姐夫借书,二姐夫说家里书不归他管,得经过你的答应才能借给他,他这不就打上你的主意了。”四娘哈哈笑道。
“原来如此!”佩二娘也是气笑了,“什么我管书,不关我的事,那是你二姐夫舍不得借他书,让他管你们二姐夫借去,不要来跟我没话找话。”
上次被四妹夫找上来绞尽脑汁说话,佩二娘当时还有些受宠若惊,以为自己以德服人连妹夫都敬佩她两分,敢情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她家老头子的书来的。
“唉,宣亭借书不还的名声,看来二姐夫早就知道了。”佩四娘笑叹道,被姐姐牵着进了门去,心里着实欢喜家里二姐姐回了都城,二姐姐这一回来,家里都活了,她们这两年每过两三个月就能回家看父母聚一趟,姐姐妹妹有说有笑的,比当年还好。
把命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是做不到四妹那般热情亲近的,就是做到了,二妹也不一定会对四妹那样对她。
这人不一样,对待的方式也不一样,只有她家四妹这般直接的,才让人对她生不起防心。
二妹为何防着她,佩大娘心中清楚,道理她都懂,只是真亲眼目睹了,就是眼睁睁看着曾经同睡一个被窝的姐妹们是如何生疏起来的,这感情还不如以前二娘子远在临苏,彼此没什么来往,仅仅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来得好。
“大姐……”康氏这厢走到了她身边,往后招呼着外甥媳妇和外甥女,“欣娘,苑娘,小心看路。”
“欸,是,舅娘。”
“是了,舅娘。”小辈们答了。
一行人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地方,知道老妻召女儿们有事,老太爷借故访友躲出去了,屋子里只有老太太在,进去坐下没多久,佩老太太就和女儿们说起了给梅娘找贴身丫鬟的事。
梅娘前两年身边还有个小丫鬟给她作伴,那是佩家相识的一个农户家的女儿,把女儿给梅娘当丫鬟主要是为了放到佩家浸染一两年书香往后好找人家嫁的,是以去年人家说了门好亲事,就回家嫁人去了。
不过就是她如今还在,她也不适合跟着梅娘进宫。
“你们看着,是去买两个机灵的,还是要亲戚们当中找那愿意跟梅娘进宫的?”佩老太太道。
老太太这一提出,佩大娘眼睛一亮,她环视了两个妹妹和二妹家的儿媳妇和女儿一眼,忍住了没说话,等着有人说。
“娘,这个事,我看还是买罢。”佩四娘是当中最沉不住气的,母亲一问话她就道:“这个时候亲戚家找的,心思太杂了,我看梅娘是个聪明的,她最需要的帮衬就是听话,要说见面行事,我没见过比梅娘更会随机应变的,有时候我这个当小姑姑的反应都没来得她快,她在大事上是个能拿得定主意的,嫂子从小把她带在身边,把她教得很好,我看买几个老实听话的就行,胆小点都没事,宣亭说了,胆小好,不敢惹事,听话,不会自作聪明也不敢轻易背主,聪明人都喜欢用这种人。”
佩大娘的神色一下就淡了下来,佩家夫人佩康氏听小姑子话里话外都是在道她对梅娘的好管教,嘴里叹着气朝小姑子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