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儿去始央宫学习,这是诩儿的机会,何尝不是他江高环的机会。
“梅娘相信诩儿。”这厢佩梅道。
“这就好。”也不过半月而已,刘氏对这个总在诩儿危难之能时在背后扶住诩儿的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以前她以为诩儿病危时她这个儿媳总能帮到他是凑巧,如今看来这哪是凑巧,而是她有那份机灵发现危机且能想到办法解决,这若是换个人,不慌里慌张帮倒忙那还是轻的。
“母妃,诩儿很用功的,师伯历来都说他功课学得很扎实。”
“你师伯教的也细,对我们诩儿的要求十年如一日,从没放松过。”刘氏亲自督促过她儿功课很长一段时间,自是知道江高环教书尽心尽力,他每教的一个篇章,必要诩儿融会贯通方才准许诩儿通过,先生对他的要求奇高,就是在按皇长孙的要求在教身弱体虚的诩儿,诩儿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可也因着江高环的高要求,卫诩从不进以当朝太傅为主授业恩师的族学,可做出来的文章拿去给老太傅看,老太傅也会道一声“可矣,为着此,刘氏对绞尽脑汁为太孙授业的江高环很是敬重。
“是了,”佩梅附附和着婆母的话,“诩儿腹内有真文章,母妃不必太担忧。”
“可不是。”刘氏被她说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边的发,说笑间她思忖了一下,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她重新开口说了另一件事,“你最近都不来母妃宫里了?”
佩梅颔首,小声道:“小杨子说最近外面人多,让我少出门。”
“你倒是听话。”刘氏笑道。
“他是诩儿的人。”总不会害她。
“母妃也没过来找你们,你们倒是沉得住气。”也没派个人来问问她这宫里出了什么事。
诩儿从小长在宫里,沉得住气是当然,小儿媳妇沉得住气,就有点让她叹服了。
她这儿媳妇,说是小家碧玉,可那气度就不小家了。
江高环得势后还感恩戴德常年来往的人家,果真不一般。
“我陪诩儿养病,不好出门。”佩梅一时听不出婆母的意思,便捡了话道。
确也是如此,她是新媳妇,不宜露脸太多。
“小杨子跟你说什么了?”刘氏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道。
佩梅便把小杨子和她说的宫里死了个投井的人,夜里还闹鬼的事告知了婆母,刘氏听了直笑个不停,险些笑出声来。
末了,她笑叹了一口气,低着声音和儿媳妇说起了这件事的起因来。
事情不大不小,不过是有那不死心的嫔妃想买通始央宫的人上龙床,末了搭上了始央宫侍卫的线,一来二去,帮嫔妃走关系的宫女跟侍卫有染,肚子里有了孩子,被同一个睡房的宫女告发,结果这宫女被妃子打死,连夜送进了井中。
这事凤栖宫查了几天方才把来龙去脉查清楚,可这事是不宜说出去的,不能让外面的臣子知道,更不可能让天下人知道,这事的结果就是宫女死了,侍卫被族里在朝廷当高官的大伯保住接了回去,末了,过个半年,这正二品的嫔妃才会被降为正四品的容华,此事会了结得无声无息。
“你要知道,这宫里做错事就是一时不报,事后这报应也会等着你,没有人是可能永远得势的,”儿媳沉得住气,刘氏不免要多教她一些,低低警告她道:“不让人抓住把柄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是你亲手做的这事,你懂吗?”
有时候不为就是为,总有些沉不住气的人先跳出来。
“另一件事,我不说你不会知道,你知道卫诩那个订了门好亲事的弟弟卫辉吗?他生母是太子的贵妾王氏……”
“孩儿听说过。”佩梅点头。
“她大前天唆使太子前阵子的新欢去正英殿送太子喜爱的吃食,被太子身边的侍卫以为是探子,一刀了结了性命……”刘氏说着,见儿媳惊讶得小嘴都张口了,她镇定自若地把其的嘴合上,道:“才爬上床的小丫头,被王香诗哄得心花怒放,以为她就是太子的命根子,结果命就断在了一个侍卫手上,末了侍卫警醒有功,还被赏了十两金,她被送去了乱葬崖任由底下的野兽吞噬,你说她的命值钱还是不值钱?她是不是太子爷的命根子?”
刘氏说得淡淡,佩梅听得却是惊心动魄。
她才进宫半个月,两条命就在她身边不知不觉地没了。
“那王夫人她……”佩梅见婆母说到此没了下文,不由地着急问了一句。
“你想问她有没有受罚是罢?”
佩梅颔首,善恶皆有报。
“唉……”刘氏笑着轻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她爱怜地摸了摸梅娘那企盼正义得到申张的小脸,道:“没有。”
“太子爷难道不知情?”
“他知道。”
“那为何?”佩梅讷讷,说罢,她也知道了这是为何,便讪讪然地低下了头,亦发出了一声轻叹声。
她明白的,王夫人为太子生了两个儿子,只要不是触及到根本,两个儿子就是王夫人的保命符。
更何况她听说诩儿的父王是极喜欢王夫人的,王夫人很是善解人意,并且不善妒,太子的另一个爱妾就是她所荐,还是她娘家王家长得最美的族妹。
她出嫁前,她祖父与父兄曾与她分析过,这也是她婆母太子妃在太子的新欢上从不多置喙一词的原因,贵妾是朵解语花,太子妃身为大妇若是善妒,那就是送给别人抨击她的一把刀。
王夫人是她的亲婆婆太子妃在这宫里置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利刃,是她婆婆如鲠在喉的那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