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心翼翼的轻唤将晏清惊醒。
看着担忧的小丫头,晏清勉强牵了唇角浅笑道:“我无事。”
晏清松了门框,退回书房之中,又在桌案前坐下,视线落在桌上镶金银边的帖子上,又移向墙上挂着的字画。
米白偏黄的生宣之上,龙飞凤舞的只四个大字——卫国安邦。
“治国有文,卫国有武。我等为将之人自是该卫国以安邦,治国之事又自有圣上操劳。”
兄长同父亲辩理的场景尚且记忆犹新,自己与他们却已是阴阳永隔。
晏清重重地瞌上眼,眉峰深锁,良久才长呼出一口气,再睁眼已是迷惘尽扫。
皇家争储夺位之事,她本不该掺和,但若温哲茂要反,她便是为了这一府的安宁,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否则温哲茂登位,今生结局同前生又有什么分别?
“传信刘诏,召回外出省亲的兄弟,提高警戒,做好可能的待战准备。”
晏清沉声吩咐道,“自今日起,你留在夫人身边护卫。”
青衣一怔:“小姐,是出了什么事?”
晏清微垂首看着端王府的帖子,语气凝重:“就怕狗被逼急了会跳墙。”
青衣听得云里雾里,但依旧老老实实地照做。
倒是晏秦氏见晏清将青衣调到自己身边,不放心地问了两句,但晏清只是讳莫如深地摇头,晏秦氏虽然疑惑,但晏清不说她也无法,只能是心中多些警惕,不敢叫自己成为晏清的累赘。
九月初九重阳节,满城黄菊酒香,来来往往的人头插茱萸,结伴相邀登高宴饮,庆贺丰收也祈长寿。
晏清起了个大早,到祠堂上了香,又去清淑院同晏秦氏问安,一起用了早饭。
离府赴宴前,晏清却又特地去了趟澜竹园。
按武安重阳礼节,家中有长辈年过花甲,晚辈需贺长辈长寿。
有的大户人家甚至会在这一天开露天筵席,邀来往路人吃一碗长寿面,共贺秋日大丰收,也算为家中长辈积福,有祝愿长辈长寿之意。
往年父兄还在时,每年重阳父亲总是要遣兄长和自己回沪锡,为晏齐威办筵席贺长寿。
却不曾想父兄一死,这晏齐威便翻脸不认人,在上一世自己被人算计后,说什么自己不贞不洁无名无份便是娘教女无方,加之娘寡居只怕会被流言蜚语所累,唯有一死才可证清白。
为了逼自己决断,他们甚至真的胁迫了娘,要她以死明志!
可笑自己蠢笨,遂了他们的愿,却不想他们反身又以同样的借口,说娘名声有损不该留在侯府,要替爹休妻,甚至要像买卖姬妾那般将她卖给人做填房!
晏清心中大恨,她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晏齐威这等忘恩负义之人?
直到她惨死冷宫那天,她才恍然大悟,自己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枚注定要舍弃的棋子而已。一枚弃子不管做什么,都注定不可能打动早已放弃它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