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阴险一些,她甚至要怀疑上一世温哲翰的死,说不定都同皇帝有关。
帝王无情,帝心难测。
对自己属意的温哲茂,皇帝尚且能为了收回李家手中的权柄,而选择问责温哲茂,又何况他本就不钟意的温哲翰?
掺进这盘帝王谋位的大局中,她才恍然,前世她同晏家的惨剧,不过是这棋盘上微不足道的小风波。
蜉蝣何以憾树?
她没有答应温哲翰做内应,温哲翰也只是让她自己回去想清楚。
或许从一开始,温哲翰就没寄希望于她,只是想提醒她,不要被温哲茂捏住把柄,更不能同温哲茂同流合污。
老实说,这让她多少松了口气。
乱局之中,不引人注意的蜉蝣,往往更容易保全自身。
若非她此时已然是被人认定了的棋子,轻易脱不得身,她便是逆了臣子忠义,也定当断然辞官,同母亲回北地去。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太晚了……
晏清长呼一口气,抬睫望向车外已经人散摊收的街市,眼前却都是边境城池中的战火纷飞。
而不久后的康都,就会是下一个战场。
街边有灯火亮起来,昏黄的烛光却刺得晏清瞳孔微缩,浑身发颤。
她僵看着那灯火,马车越过去,那烛光犹在眼前。
良久,晏清放了车帘,靠回车榻,微磕眼,沉默。
马车驶出长街,拐入诚安街。
回到侯府,晏清照例陪晏秦氏一同用餐。
饭后闲谈时,晏秦氏拉着晏清的手同她商量:“佛安寺的师父捎人带了话来,说是你爹和修儿的长生牌位都刻好了,长明灯需得亲人亲自点才好。”
“我寻思着过几日,等你大伯和大伯母的尸身回了京,料理了他们的丧事之后,再动身前往佛安寺,将他们的后事也一并打点了。”
晏秦氏一边说着,一边感慨着,不知道是在劝自己,还是在劝晏清,“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虽说分了家,但好歹是晏家三族内的近亲,该操办的还是得操办。”
晏清蹙眉,看着晏秦氏面上的疲惫,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只叮嘱道:“您觉着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只是这段时日,无论无何让青衣留在您身边。”
如今这个时节,她是不愿晏秦氏出府的,哪怕有她在身边跟着,她尚且不放心,更何况她还有别的事要办,不可能时时跟着晏秦氏。
温哲茂俨然是要被逼到走投无路了,谁也猜不着他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见晏清神色郑重,晏秦氏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顾虑问出了口:“清儿,你同娘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晏清唇微抿,定定地看了晏秦氏一会儿,终是开了口:“近来康都常有官员眷属,或外出未归,或称病闭府,女儿心下难安。”
听闻此言,晏秦氏脸色微变,凤眼一抬。
齐嬷嬷见状略一颔首,带着屋内一众丫鬟婆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