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又气又无奈,嗔他一眼,不由分说拿过他手中的碗,用勺子一下一下搅拌着,白茫茫的热气源源不断地蒸腾到空气中。
“既然这个比赛的结果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季霄手腕的动作一刻不停,突然开口,“我可以和你们校领导打声招呼,让他们——”
“季霄。”卫寻好像知道季霄接下来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严肃,但在望见面前人认真的表情后,顿了顿,声音软下来,“不用了。”
他是想赢,可他更想堂堂正正地赢,他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捧回那座他祈盼多年的奖杯。
季霄自知失言,讪讪地闭了嘴——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要真那么做,才是看轻了卫寻。
这时,一旁卫寻的手机乍然亮起,进来了一条陌生人信息,卫寻喝粥的动作一僵。
季霄小心观察着卫寻的神色,“是结果出来了吗?”
“应该是。”卫寻咽了下喉咙,默数两秒,拿起手机,划了两次才解开屏幕。
看到消息内容的一刹那,他浑身的肌肉顿时松懈。
只是一条垃圾广告。
心底庆幸并失望着,他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继续喝粥。
空气凝固了一阵,季霄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客厅拉开抽屉,从深处翻出了什么东西,拍到卫寻面前。
望着面前花花绿绿的牌,卫寻额角抽了抽,询问:“这是?”
季霄把牌分成了两叠,一左一右各拿一叠,呼啦啦洗着牌,娴熟程度堪比荷官,“这是塔罗牌,我可以帮你算算比赛结果。”
卫寻:“……”
“你这什么表情?”季霄啧了一声,不满道,“以前我都用它来算我爸妈晚上会不会回来过夜,你猜怎么着?”
卫寻从善如流:“怎么了?”
季霄扬眉:“一算一个准!”
“那他们回来了吗?”
季霄噎了一下,撇撇嘴,“十有八九,没有。”
他的父母成日里要么忙工作,要么忙着会情人,两人双双回家过夜的几率比中彩票还低,幼时,他曾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在中秋节当天,保姆们都放假回家过节后,潇潇洒洒地背起小书包离家出走,流浪大半夜,街上的文字往他腿上咬了好几个大包,最终,他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家抹止痒药膏——家里还是只有他一人,闹了半天压根没人发现他的离家出走。
片刻后,他洗好牌,把它们唰一下又快又均匀地在桌上铺开,对卫寻说:“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这件事,连接宇宙的能量,凭直觉抽三张牌。”
这副神神叨叨的做派神奇地让卫寻真的升起了一丝紧张,他闭上眼,照季霄说的,抽出三张牌。
“嗯……”季霄盯着牌沉吟半晌,“星币十,宝剑国王,圣杯九的逆位,星币十上盛放的鲜花预示着你前途的花团锦簇,但是圣杯九逆位意味着你会在前路上遇见很多坎坷……”
在季霄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时,手机再次亮起。
余光扫到手机亮起的光亮时,卫寻一把抓起手机,解了锁,扫了眼屏幕,而后放下手机,平静地同季霄对视。
“还是广告?”季霄问。
卫寻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平淡如水的语气之下是掩盖不住的颤抖,“我是第一。”
“我要去参加金云杯了……”
一时间,激动和欣喜占满了胸腔,又迅速溢出,无处安放,卫寻手足无措了一阵,最终狠狠地拥抱住季霄,环住他的脖颈,“吧唧”一下重重亲了亲他的脸颊,有什么话未过大脑便涌至嘴边:“季霄,我爱你。”
空气倏然安静,两人同时愣住。
时间与空间仿佛就此冻结,空气中的粒子仿佛带着电流,顺着季霄的皮肤噼里啪啦窜进大脑,叫人通体酥酥。
好半天,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舌头打成了同心结:“你……你刚刚说……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卫寻噌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椅子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刺啦一声响。
季霄眼睛瞪得滚圆,他指指卫寻,“你……”又指指自己,“爱我?”
卫寻面部淌血似的红,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解释些什么,试了好几次,嗓子却无法发出声音。
再也无法在这待下去,卫寻脚底抹油,大步回去客房,“砰”一声,甩上了门。
听到摔门声后,季霄犹如瞬间被点开了穴道,这才真正意识到卫寻都说了些什么。
他转过头,呆呆凝视着卫寻消失的那扇门,过了几分钟,忽地抬起手,摸了摸脸上被卫寻亲到的地方,嘴角绽开笑意,久久未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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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客房的门没有再打开,就连季霄想进去睡觉也被拒之门外。
次日一早,卫寻变得没事人一样,仿佛在一夜之间失了忆,全然不记得自己昨天说的话,和往常一般在厨房忙活。
看到卫寻后,季霄脑海中便开始自动循环播放昨天那三个字,好似魔音贯耳,他想问个究竟,但他怕卫寻再次害羞,自己又把人吓跑,几番忍耐后,终是把问题咽回了肚子里。
早饭仍是雷打不动的橙汁和蜂蜜舒芙蕾松饼,最上方点缀一圈淡黄色奶油,吃在季霄嘴里却多了分无可言说的滋味,他难得在用卫寻做的早饭时一下眉头也没皱。
饭后,季霄还得去公司加班,近日滨海新区的项目季氏不出所料成功中标,季霄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又开始为项目的动工和天云实业的收购案忙活。
一只脚踏出家门时,季霄迟疑稍许,再次回头叮嘱:“午饭我会让人送来,别忘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