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叫两个小厮架起王瑜,几个人载笑载言地回了房。
王姮姬叫了侍女,也收拾了离去。
热热闹闹,一时哄散。
火冷灯熄下,八角亭内,郎灵寂正朝这边望着。
这一带的八角亭中每逢春日便会长满紫藤,千丝万缕地垂挂,她和他经常来这里乘荫,她会和他并肩坐着,打开新写的小诗,看看哪个字用得不好。
而此刻,兄妹几人的融洽打闹,似与他毫不相干,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打闹之后,那抹枣花色的倩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郎灵寂将手边一口残茶饮尽,也醉了。将杯子丢进了湖中,溅起一片水花。
这一带安静少人,不用时时刻刻遵守着礼节。他半披着墨发,衣裳随意曳在水磨青砖地上。
月色之下,唯余他寂寥一人。
……
密密层层的紫藤背后,文砚之悄声站着,背后传来的压力犹如山倒。
文砚之想找个地方更衣,回来时迷了路,误打误撞见了帝师郎灵寂。
虽然他在这个家没有被限制自由,也是正大光明的,但不知怎地,他就是有些顾虑,下意识躲到了紫藤后面。
理智告诉他,他不宜与帝师碰面。
那人是郑蘅的正牌未婚夫,会跟她有一段平等的姻婚,而自己充其量只是个赘婿,是她解除婚约后的调剂品。
刚才文砚之看到,郎灵寂在看郑蘅,虽黑暗中辨不清是何感情,但充满了暗流汹涌的危险,深沉阴暗。
如果正面相遇,恐怕是一场比科举制对阵九品官人法还惨烈的对决。
仇恨蒙蔽了双眼,文砚之恨不得立即将郎灵寂绳之以法,为老师报仇,但眼下时机未到,他人微力薄,为了大计必须要忍。
冷落
暮春将至,孩童趁东风放纸鸢,农人于田间播种,王氏族人修禊过后,开始忙忙碌碌地张罗起春日宴来。
春日宴原本为禊事所设,只是一场普通家宴。今年特殊是因为九小姐王姮姬会在春日宴上指出自己心意的郎婿,然后请陛下赐婚,定婚期。
春日宴重要,筹备起来千头万绪。首先要发出上百份邀帖,陈郡谢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的贵族都要到来。
九小姐成婚的十里红妆也该清点起来了,春日宴当日所着衣衫需由绣娘日夜赶工,保证一针一线不出差错。
王宅之中,一片忙碌之景。
文砚之住在阁楼中深居简出,每日吃下人送来的佳肴,偶尔到藏书阁借书,多数时间伏案苦读,篓子里的废纸都是他为王姮姬写下的药方,因有瑕疵又被否绝了。
王姮姬的情蛊已除得十之八九,残量微乎其微,于正常生活无碍。
她劝文砚之不要那么辛苦,免得累坏了身子骨。
文砚之摇头,“此等造孽之物留在世间一日,便有无辜人受害。我需得结合婆婆的医术,研制出一张百治百灵的方子来,留予后世,让奸佞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