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涟合上眼,死死咬住唇瓣,反复告诉自己。
——不要想。
父皇最疼你了。
不会的。
谋划
太子妃坐在桌前,拈着一枚白子静静思索。
棋盘上黑与白二色对垒,显得异常肃杀,棋盘对面的座位却空无一人。
那枚白子光泽柔白,清润如玉,太子妃的手指竟似比它更白,有如霜雪。
她拈着棋子,始终未曾落下,似是开启了一次长考。
半开的内室窗扇外,忽然有喧闹声传来。
当啷一声,太子妃抛出手中棋子,正砸入棋盘中。
棋盘震荡,黑白棋子顿时乱做一团。
她抬起眼,怀贤疾步而入,请罪道:“殿下,奴婢办事不力。赵良娣以死相逼,不肯离去。”
太子妃平静问道:“景檀何在?”
怀贤说:“皇长孙已经睡下了。”
太子妃微微颔首,起身向门外走去。
外殿中,谢良媛与王良媛坐在一起低声谈笑。柔软的地毯上,和雅县主与二公子景桥翻滚在一起,一旁奶娘们紧盯着,生怕压坏了哪位小主子。
听见动静,两位良媛立刻起身:“殿下。”
她们二人的位份不足以去福宁殿叩首,接到赏赐后,立刻抱上孩子来惟勤殿谢恩。太子妃往日态度平淡,今日却罕见开口,让她们二人带着孩子在外殿多待一会。
两位良媛不解其意,依令而行,带着孩子留在外殿中玩耍。此刻孩子都已经有些犯困,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太子妃微微颔首,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径直朝惟勤殿外走去。
两位良媛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还未走出多远,赵良娣的哭声便撕裂夜色传来,撕心裂肺,饱含无尽的痛与恨。
“我不走,我不走!”
王良媛打了个寒噤,下意识攥住谢良媛的手。
灯火通明,映照出赵良娣此刻的狼狈。
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扯散,泪水将妆容浸得一塌糊涂,几名宫女联手都没摁住她,眼睁睁看着赵良娣挣扎不休。
“檀儿!檀儿!我的儿子,你救救娘,你救救娘!”赵良娣的哭声越发凄厉,“你的嫡母要逼死娘了,你快救救娘!”
本宁阁近在咫尺,阁中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皇长孙病了。
病人自然该安睡。
喝完惟勤殿送去的安神汤后,皇长孙睡得很安稳,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宫人们全都骇然变色,听得心惊肉跳,为首的女官生怕赵良娣再说出诛心之语,示意四名宫人一拥而上按住赵良娣,亲手拿帕子堵住了赵良娣的嘴。
太子妃站在数步之外:“赵良娣是皇长孙生母,为皇孙颜面计,还请宽待些许。”
宫正司女官直起腰,有些惭愧。
奉命前来押送赵良娣移居别宫,这么多人都没能迅速制住一个,反而让赵良娣情急说出了诛心之语。方才那几句话传出去,简直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