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大家当下难免都变得懒散起来。
整个低矮的沙窝里空空荡荡,陶水百无聊赖地蹭了蹭顾漠睡过的空铺,又赖了一会儿床,直到肚子饿得咕噜作响,才伸着懒腰从铺被里爬起身,去到窝外擦脸洗漱。
听到她用水的动静,顾井和顾山都从自己的窝里走了出来同她打招呼。
挖在顾家三间沙屋外的大火塘里粪干火星还没灭,上头吊着的植株肉汤一直温到现在,早已变得软烂,适宜入口。
只见顾山主动替陶水舀出一海碗热粥,妥帖地搁置到一旁放凉。
罐子里还剩下少些,他同样盛到了小壳碗里,准备一会要是没人吃,就他自己解决。
不过顾井早晨送走哥哥和骆宁骆宽后,蹭完早食又回窝睡了个回笼觉,直到现在才醒,正是肚子饿的时候,也不怕烫地径直伸手将那小碗肉粥端到嘴边喝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做好晨起清洁的陶水也坐到了顾井的身边。
两人一起吃着东西,时不时还笑聊上几句,气氛颇为融洽。
比起姑嫂两个的无话不谈,素来寡言的顾山就要显得沉闷许多,独自待在不远处用青水清洗着烧过粥的瓦罐,一副任劳任怨的肯干样子。
顾漠不在,这段时间负责照顾陶水和顾井的重担就落到了年纪还小的他头上。
顾山的视线不经意扫过陶水隆起不甚明显的腹肚,眼神有片刻跃动起来,显然对不久的将来顾家即将诞生的小生命充满了拳拳爱护与期待。
吃过了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热食后,顾井献宝似的将那几盆已结青黄穗子的麦栽端出来晒光,顺便热情地指给陶水看。
三个多月的时间,那根从小骆驼嘴里抢下的麦草上薅下的麦种如今都已葱郁长成。
麦叶间,一团团饱满沉甸的穗房即将由半青转全黄,看起来就十分喜人。
“骆宁夸我养得很好,我就送了一盆给他带走……”顾井同陶水说着她与骆宁的事,脸上溢满了羞涩,“他还说等下次他们沙商队过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他们那的菜种。”
陶水还是近段时间头次闲下空来有机会亲眼看看这些每日被顾井小心伺候的宝贝小麦,只见长势确实不错,都快到了能收获的时候。
外人不懂,她却心里有数,这些怕都是那粒化在麦盆中的灵石的功劳。
在吸收了两天盐水滩的充沛水汽后,陶水灵泉井里的井水位又平白高涨了一大截,潮湿的井壁上分泌出新的密密麻麻奶白色灵乳,还有不少大块的掉入井水中凝成灵石沉在井底。
这两样都是灵井所出的副产物,极其神奇珍贵,对任何生物都能起效用。
由于之前极夜期陶水同顾漠为保命耗费掉太多,之后的日子里她不再轻易舍得动用,久而久之又缓缓积攒下不少,想来从中分出一点用来提高麦草的生命力和麦穗的产量,未来说不定还能有幸吃上面食。
陶水思考到这里心头一动,不免想起了曾经吃过的种种美食甜点,口水便止不住地要往外流。
她咽了咽口水,再看向作为家里种植主力的顾井时,杏眸里满是璀璨的星光,忍不住开口称赞:“小井,你真厉害,种得这么好。”
顾井闻言得意得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眉飞色舞道:“我在浇灌的水里掺了你聚的纯水,果然长得很好!”
她时至今日还以为盆麦长得好是用了陶水所聚净水的缘故,而这波新麦子的长成更是让顾井彻底肯定了这一想法。
见被顾井误解,陶水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没敢坦白纠正对方。
反正恰巧可以掩盖灵乳灵石在其中的参与,也省得再费脑筋想借口解释。
眼看当初的一小撮麦籽衍变成当下一束束丰盈麦穗,随之又会有大把新的麦种产生,不禁叫人觉得喜悦的同时,也心生起强烈的成就感。
种植能使人上瘾,尤其在荒芜贫瘠的沙漠里种出东西更是瘾感加倍。
因而当顾井满怀憧憬地提出要将不久后收下来的麦粒继续投入下一波栽种时,陶水第一时间就表达了支持与肯定:“好啊,要是沙盆不够用,咱们干脆就种在沙地里吧,正好趁这段时间没事,可以开垦出来一块沙田……”
毕竟有可以提供充足营养的灵石灵乳在,无论再瘠薄偏碱的沙土也能饲养出茂盛兴旺的粮株。
顾井并不知道灵泉井的存在,还以为陶水是对她的种植能力充满信心,当即满脸感动欢喜,一拍即合道:“行!”
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带着顾山说干就干。
顾家三座沙窝坐落的大丘包旁少有空地,于是在陶水的建议下,三人将沙田定在了旁边一座坡度较缓的无人沙山上,由顾山出力,一层层开挖出雏形,形状更类比于梯田。
光有沙子还不够,听骆宁讲述了许多东部种植知识的顾井打算在这片沙田里掺杂上粪便,算是提前沃沃土。
骆驼湿粪要用来风干当燃料烧,自然舍不得浪费,因此只能用沙丘背面顾家厕棚里的人粪。
陶水正愁找不到机会用上灵乳,索性假意上厕所,实则借此将几大块宝贵的灵乳丢进粪坑中。
起粪这种脏臭的重活,陶水和顾井并不沾手,全靠顾山来干。
好在他人不大,力气却足,也格外有耐心,动手兑水拌起沙粪来像模像样,好脾气地由着陶水跟顾井指挥,直将几层沙田上的细沙都混成了深色的掺粪沙块。
一晃眼,几天的时间过去,沙田已然准备就绪,顾井的盆麦也全晒转成了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