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厮摇头,归子慕敛去神情,朝里屋走去。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书案前,白衣男子处理了一会手头公文,搁下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
四周一片宁静,只偶尔传来几声鸟鸣,长指敲出的轻微“哒哒”声,听着让人心烦意乱。
算算日子,梁夏国那边该有书信送来,不知为何迟了四五日。
他心里有些焦急,希望不是她们出了什么事。
就这么焦急过了三日,这日,竹溪书院内,采莲踏入书斋,终于带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采莲福了福身:“先生,锦绣姑娘送来的信,这次书信是顺着山道送过来的,因而晚了几日。”
归子慕轻轻接过将其拆开,上面写的都是周漪月的近况,事无巨细。
还有几封是,周漪月亲自写的招降书。
她的字迹娟秀又带着凌厉,长指触上一行行字,仿佛能触到她手的温度。
纸上的字迹在男子眼中慢慢清晰,放大。
不知她提笔书写这些劝降书时,神情是如何的决绝坚定。
又想着,她是如何以柔弱之躯,面对泱泱之众的滔天怒火,顶住沉重的罪责。
采莲知道周漪月劝降一事,忧虑不已:“子慕先生,公主这般劝降,梁人岂会放过公主?”
她先前和一些梁国商人谈话,从他们的话里听到一些令人心忧的风声。
现在梁国内,到处都是对朝珠公主的檄文和谴责令。
归子慕收好那些信:“公主前去劝降,并非对局势的无奈妥协,也不是迫于那个人的威势——”
“她是主动想要劝降。”
采莲不解:“为何?为什么公主要与自己的百姓作对,为什么要无端承受这些苦难?”
“采莲,她不是在承受苦难,她在做选择。”
“她从来不是被洪流裹挟着前进的弱女子,她也不甘心被时局推着向前。”
他,懂她。
也许,战火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他护了她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她心性不同于一般女子,她够狠绝,也够坚韧。
她不会局限于狭隘的天地,也不会被人锁在囚笼里。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站在人间,给她点亮回来路上的灯,等着她从那个恶鬼手里逃出。
若世人谤她、辱她,她会为她昭名,洗刷一切污秽。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采莲擦了擦眼泪:“采莲何尝不知,先生这些时间来几乎是熬尽自己的心血,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公主还等着回来见您呢。”
“采莲知道,先生与我一样,每日都在期待公主回来的那一天。”
“纵使相逢应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