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下头,蹙眉道:“是,难道不好吃么?”
林将山爽朗的笑了笑,“你手艺好,饭吃的叫人舒坦,有劳了。”
叶溪听了这才浅浅的笑开了,别开眼神轻声道:“若是你喜欢吃,便再来,我阿爹大哥都喜欢你,欢迎着哩。”
林将山嗯了一声,“早些歇着吧。“说完便点燃了松油,举着火把出了叶溪家的院子。
叶溪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道火光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山下的拐弯处。
这里是山秀村
隔日,厘哥儿带着自己绣的帕子来寻叶溪聊闲话打发时间,来的时候,叶溪在檐下晒着茄子片,夏季菜园子里的茄子是吃也吃不完,只有晒干了,储存到秋冬日吃去。
厘哥儿抬了小凳子坐到边上,眉眼低垂的舞弄着手里的针线,边说闲话道:“你这日子过得倒是安稳闲适,一点都看不出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给你带来的沮丧心乱,若是我遇上了这些糟乱事,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打不起精神来。”
叶溪用手摊着竹匾上的茄片,笑道:“这日子是自己过的,难道遇到点不顺心的,便不过啦?更是要好好的过,免得让旁人笑话了去。”
厘哥儿绣了几针,忽地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村东的幺哥儿现在可是威风了,听说上个月有两三家都去了他家提亲。”
叶溪丝毫不在意,只是就着听了一耳朵,随口道:“那他家定了谁?”
厘哥儿撇了下嘴角,看不上的口气道:“都没定,那眼光高着呢,觉着嫁个村夫农户的糟蹋了他自己的样貌。”
叶溪:“都是农户人家,不安稳嫁给农汉吃饭,还惦着那些虚的做甚。”
厘哥儿皱眉道:“他啊,看上了你之前定的隔壁村富户曹家,巴巴的想嫁进他家去呢。”
叶溪挑了挑眉,这林肴竟还觉着那曹家是个福窝,殊不知那是个夫靠不住公婆还要挑事的糟心地。
叶溪可惜道:“怎么就看上曹家了。”
厘哥儿嗐了一声,“之前听说你定了曹家,那曹家儿子是个读书的,幺哥儿那是羡慕的眼红,你要知道咱方圆十里读书认字的是一个巴掌能数的出来,稀罕着呢,要是你嫁到曹家了,他就觉着你比他高了一头,他那心气儿,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叶溪耸了耸肩,倒觉得无所谓:“那现下他可以高兴了,巴巴的想着去曹家了。”
厘哥儿哼了一声:“他也敢想,人家曹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他,当初是看你相貌出挑,勤劳持家,且人性格温和,曹家这才想娶你回去,那他林肴有什么?”
叶溪:“我倒不觉得那曹家是个好地。”
厘哥儿点头:“对,看你脸被烫伤了就赶着来退亲的能是什么好人家,你说的对,这曹家虽是富户,却也是个没良心的!”
叶溪看他这副护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了半日,到了晌午的时候,厘哥儿要回家去了,叶溪送他走后,就去铡猪草了。
这边,厘哥儿口中说的林肴正在家里发火使性子呢。
他从小便被惯的有些娇纵,现在更是一把拿起桌上的水碗便摔在了门框上,哭道:“我绝不嫁那些山野农夫!阿爹阿娘你们若是见这些提亲人家给的彩礼丰厚便想着把我嫁出去,那就是同我断了今生的血缘亲情!”
刘阿娘一听,心口疼的不行,连忙上前搂住自家小哥儿,“我的心肝儿,你这是要疼死阿娘,你若不愿意便不嫁,娘自是不会逼你的。”
林阿爹一脸愁容,蹲坐在门槛上,“就是你从小娇纵他,才惯的他性子这般肆意横行,这些日子什么人家户的都来求过了,要我说,有几家也是能行的,家里有田产有宅子的,公婆和顺,嫁过去了咱家幺哥儿是吃不了苦。”
幺哥儿缩在自己阿娘怀里,哭的眼睛肿:“再好也是地里刨食儿的,泥巴腿子,我瞧不上,我既生了这般好模样就要往上挣挣,若是我嫁了个读书的,日后有官名在身,我林家不也跟着光宗耀祖了么,在村里谁不高看我家一眼,阿爹阿娘你们好没长远眼光!”
刘阿娘搂着幺哥儿对林阿爹道:“我家幺哥儿有这般心气儿是好事儿!谁家小哥儿有他这等筹划,若是真找了一个有官身的姑爷,日后我们家便是山秀村的头户,村长都得让我们一头!”
林阿爹被说的有些心动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小门小户的,镇上的读书人家富户们怕是看不上他家的,愁的挠脑袋道:“你们说的轻巧,可咱没门路啊,那些人家眼高于顶的,怕是不肯娶咱家幺哥儿,顶多去做个妾,那才是丢了自家先人的脸。”
林肴顺势提到:“不还有隔壁村的曹家吗,他家不也是在私塾上学的读书人,若是今年考过了乡试得了秀才,那咱家不也是比其他人家高出一头了。”
林阿爹摇头否决道:“那曹斌跟叶家的取消了婚事,好像最近在跟镇上的一家富户说亲,他家啊,我看是否想了。”
林肴心里不甘,这曹家当初既然能看上叶溪,那凭什么他林肴不行,“阿爹,成事在人,你且让我自己去争一争。”
林阿爹还想再说,刘阿娘便推他出来了,袒护道:“咱家哥儿主意正,你就让他自己去办,我也喜欢曹家这门亲事,他家是个富户,日后还能帮衬咱呢!”
听了自家媳妇儿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山里的日子就这么似流水一样淌过了,转眼就到了大暑,村里家家户户都要收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