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暗骂自己整这般懒散,刚成亲就赖床,于是快步去了灶房。
灶房的桌上放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旁边有一碟儿咸菜,是之前叶溪给的,林将山的厨艺一直是这般不得眼,能熬出这么一碗粥也是不易,叶溪便就着咸菜随意喝了一碗粥下肚。
既然已经成完亲了,家里的琐事便要开始照料收拾起来,好好过日子了。
趁着今日天晴,太阳好,叶溪将灶房里的坛坛罐罐挪到了院子里,又用木盆将橱柜里所有的碗筷捡了出来。
烧了一把草木灰,用水冲成碱水,在院坝里抬了小凳子用皂荚细细的擦洗起物件,林将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大爱收拾灶房的,碗筷也只捡着一两个用,其他的物件早就落满了一层灰。
叶溪洗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些坛坛罐罐洗干净,然后晾晒起来,等水晒干了,便能收回去用了。
院儿门前的地也要开垦出来,种些小菜,自家吃是一回事,多的便要捡到镇子上去买,虽说每次就卖个十几文二十文的,但架不住菜园子的菜一茬茬的长,隔上天就能去卖一回,攒个半年一年的,也是有一二两银子呢。
脑子里思索着日子规计,叶溪又回屋里将灶台擦拭了一遍,重新挪了桌椅位置,又糊了窗户纸,将灶房洒扫干净。
院儿门前就有竹林,又带着刀去砍了几把竹条子回来,用麻绳扎成一捆,接上一根长竿子,便是扫尘最好使的工具了。
叶溪在头上系了一块儿旧布用作防尘,然后举着竹竿子将每间屋子还有屋檐都认真扫了一通,积年累月的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被一扫而空,看起来都要明亮整洁不少。
等忙上忙下的收拾了一遍,已经到了晌午,自家相公忙了一早上了,待会儿回来可别饿着肚子,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叶溪赶紧洒扫完,连口气都没歇就回灶房做饭去了。
米缸子里还有半袋子米,灶头上挂着一块儿腌鸡,此外便是空空荡荡,看的叶溪有些心塞,他家的灶房何时这般穷酸过,不说鸡鸭鱼肉堆成山,那也是米缸面缸满满的,鸡蛋筐子里有数枚鸡蛋,墙角有熬粥的南瓜,灶台有炒菜的腌肉,哪像这般。
叶溪左思右想了下,只能捡现有的做个简单饭菜,用砂锅煮上了两把稻米,灶头上那块儿阉鸡不知道什么时候制作的了,只能先取下来用凉水认认真真的洗了,先用水煮了一遍,然后又换水浸泡了一阵儿,等换了两次水,这鸡的咸味儿总算是淡了。
这人真是每样东西的盐都放的这般多,能齁死人,怪不得老是去镇上买盐呢。
鸡煮的耙软后,便用手将鸡撕成了条状,幸好家里的干辣椒是有的,只是潮了些,不脆了,叶溪便将干辣椒扔到灶膛里炕了炕,然后盅成碎末,倒入酱油,蒜末,盐是不必再搁了,这样便拌好了一道辣子凉拌鸡。
见人还没有回来,叶溪去了院门儿前的空地上锄了一筐子马齿苋回来,家里还没有种菜,青菜便只能捡着现下的野菜吃。
马齿苋这菜家家户户都爱吃,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拿回去或炒或凉拌都是好吃的,若是到了秋末入冬之际,还得锄上一背篓晾晒干了,好做冬天的菜式。
洗净焯了水后,烧辣了锅,先扔下蒜片和干辣椒炝锅,然后倒入一盆马齿苋,这个季节的马齿苋还嫩,不需要炒多久,稍稍翻了几遍便撒了些盐末,盛了起来。
这会儿,林将山也回来了,他早起劈了柴就去地里了,现在是两个人吃饭了不再是他一个人,因此他干活儿格外上心,想要将日子早日过好。
刚进院子他就闻到了饭菜香,灶房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院坝里晾晒着瓶瓶罐罐,连屋檐下的旧尘都打扫干净了,整个小院儿一点没变,可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他站在院门口,心情复杂,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叶溪听到进门的动静便从灶房里出来了,用腰间的粗布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渍,看到林将山愣在门口,喊他道:“饭刚好,你就回来了,快来吃饭罢,站在门口做什么?”
看着那张温柔娴静的笑脸,林将山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将锄头放回了柴房。
灶房里油烟味还未散,桌上隔着一盘凉拌的鸡丝,一盘炒的青菜,林将山在屋檐下用木盆里的水洗净了手。
进门便夸道:“好香的饭菜。”
叶溪掀开了砂锅的盖子,米香味便散了出来,盛了两碗晶莹剔透的大米饭后,将剩下的米饭盛到了筲箕里摊开放凉,砂锅底有层焦黄的锅巴,叶溪边铲着锅巴边笑道:“家里是什么都没有,只好捡着你留的东西做,这样儿是不成的,得采买些东西回来。”
锅巴铲出来后,叶溪在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细盐,然后折成了几块儿,放到盘子里。
林将山接过盘子,回道:“明儿便带你去镇上赶集,瞧着有什么要买的,你尽管买就是。”
他说完便嚼了一块儿锅巴,真是香脆的很,越嚼越有米香味儿,叶溪做饭竟还能将粘底的米做成锅巴来,哪像他烧过几次饭,锅底糊了一层的米饭,一大半都舍来扔掉了。
叶溪瞧他嚼的香,又从锅里盛了碗乳白的米汤出来,“吃着嘴干,你喝点儿米汤,也好克化。”
他们这里的人都讲究个原汤化原食。
林将山大口嚼完了锅巴喝了半碗的米汤,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饥肠辘辘的胃也暖乎乎的。
叶溪递给他筷子,两人在桌边坐下准备开饭了。
林将山夹了一筷子的鸡丝到叶溪的碗里,“昨晚睡得晚,你腰腿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