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蹲下了身子。
“跪着系。”韩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俞川手背颤抖,紧咬着牙关,膝盖磕到了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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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司诚接电话的频率越来越低,俞川手里的钱越来越少。他就这么省吃俭用扛到了高二,又是一个秋天来临。
韩霄每天放学都走得很早。鬼使神差的,俞川这一天动了念。
放学后,他一路跟着韩霄,直到拐进了一个别墅小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韩司诚的第二个家。
那是一间富人区的美式别墅,棕色的墙砖,一共有三层半高,最顶层的尖顶是个阁楼,灯光是俞川从未见过的柔和。
他躲在院墙外的树后,透过栅栏,看到了一楼的大落地窗。灯影晃动,前一日还对他颐指气使的韩霄就站在那里。
下一秒,韩霄弯下腰去,给身后的男人递上了拖鞋,乖巧地像一只白兔。
俞川记得是自己来要钱的。但他在那树后站了太久,站到身体都僵硬,关节都开始疼痛。
忽然间,别墅院墙里传来一阵响动。俞川屏气凝神,又往后退了两步,隐到了极暗处。
周遭再次陷入了寂静,俞川松了一口气,他刚想抬腿走出去。忽然树后伸出了一只手来,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俞川慌乱之中用力挥拳:“谁?!”
那只手力量极大,掐得他喘不过气来。俞川抬脚猛踢,眼前的黑影这才松手。但那人趁他不备,猛踹他的膝盖,俞川的腿一下反弓,瞬间吃痛向后栽倒在地。
“你还不懂为什么韩司诚不肯见你吗?!”树影下,韩霄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妈是罪犯,你妈是罪犯!还要我重复多少遍?!你他妈是不是个聋子?!你他妈还敢到我家来?!”韩霄指着他的鼻梁,“给我滚!”
俞川的呼吸沉重,他迟滞了两秒有余,钉在原地没有动。
秋日的夜晚,天边浓云滚动,遮住了月亮,一场阵雨似乎在所难免。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韩霄蹲下身子,拍他的脸,“你最好趁韩司诚出门之前赶紧滚。”
俞川仍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呼吸变得格外沉重。
“聋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妈是罪犯,你妈是重刑犯!你们一家都他妈是罪犯,给我滚得越远越好!”韩霄又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
刹那间,俞川忽然抄起了地上的红砖,猛地朝韩霄的头上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鲜血横流。
与此同时,别墅院门打开了,一个身影站在了背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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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少年法庭。韩司诚终于出现了。
他坐在原告席,和另一个女人一起。两人中间坐着的是被剃掉半边头发的韩霄。
俞川原本以为,他和韩霄是互相绞杀的并生藤。那一刻,他才发现被绞死的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