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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春游（第1页）

铜雀台前，四周开阔，彩旗飞舞。

玳瑁从马车上下来。而蔡文姬早在一边等候着，她一副婢女的打扮，目光如夜色中的兽眼死死盯着玳瑁的马车行来的方向。

“……郭夫人！”蔡文姬压低着声音喊道。

“蔡夫人！”玳瑁神色轻松，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调皮，“你在这儿等着我，等急了吧？”

蔡文姬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玳瑁面带着温和友善的笑容：“走，我们边走边说。”

蔡文姬这时候反而变得犹豫不决：“……我……”

玳瑁瞟了她一眼：“怎么，你反悔了？你不想救董使君了？”

蔡文姬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而后又有些却步：“这样能行吗？”

在那个不朽的日子里，蔡文姬第一次见到了曹操。春日午阳下，与父亲并肩一起走过来的身影，那个时候还很年轻的脸上全是不羁，微微眯起的眼里透出肃杀之气，与如今见到的曹丕几乎是一脉相承。曹操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他轻轻走过去，叫她：“妹妹！”

后来，蔡文姬流落草原。曹操几番辗转，派曹彰以明珠和丝绸带走了她。曹操带她回到家乡陈留，凭吊那些远去的童趣。曹操带她回洛阳，去重游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司徒府，为她挑选可心的夫婿，当然，蔡文姬没有告诉曹操她根本不想嫁给董祀，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嫁给董祀才是最好的选择。

人世沧桑，兜兜转转，人都是会变得，不过是变好或者是变坏。他们在一起的话只会回忆过去的种种美好而为现在的残酷现实所激愤，就让彼此之间的感情停留在那一段美好中去吧，那样便会不增不减。

在邺城中呆的越久，她越发觉得曹操诡异难测，知道的越多，她越发觉得他充满了危险的信息。她一直只当曹操还是原来那个叫她“妹妹”的父亲的好友，但事情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每一个有关于他的故事听来都能令她怒瞪口呆，他从一个洛阳的北部都尉而成为如今的丞相更是一出时时刻刻站在断崖上的传奇。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曹操了，蔡文姬的心中不得不产生一种胆怯。

“为了你，我和夫君甘愿遭受此行可能带来的后果。这个时候你却问能行吗？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曹丕吗？”玳瑁的目光巡视四周，“如果这次你真的能救了董使君你却没有去……更对不起的就是董使君了。”

玳瑁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

蔡文姬禁不住流泪。

玳瑁忽然转过身来，拉着蔡文姬从相反的方向走去。蔡文姬不知道她是何意，小心地挣扎着，惊慌地问道：“郭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还没有到铜雀台一切都来得及，你若是害怕了，我们现在便可以离开。”玳瑁试探着说道。

这是救董祀的一次机会，虽然她的心里没有董祀，但是董祀对待她那么好，从不过问她过去的事情，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让她在心里产生一种深深的愧疚。于情于理，她都要尽一切力量去救他，这是责任，亦是她对他的情分的回应。蔡文姬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不怕！”

玳瑁却不依不饶地要离开：“不行，不行，你不怕，我可是害怕了……丞相夫人并没有特意要我来铜雀台，她请的是甄夫人，如今我不仅不请自来，还带你着一起进铜雀台，丞相若是知道了，顶多会叱责几句你们，而我只是一个小妾，肯定会被马上处死的。”玳瑁说罢，还是决定离开。

“……郭夫人？”

玳瑁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往回走。

“郭夫人，你们答应了我的。”

“我……”

“你为什么又出尔反尔？”

玳瑁低着头，说道：“你在说什么？”

“二公子答应过我，要你带我进铜雀台见丞相一面，可是你又不愿意带我去了！”蔡文姬瞪着眼睛看她。

玳瑁慌乱地说道：“昨天我一夜都没有睡好，都要被吓死了……夫君怎么就轻易答应你了呢？”她叹息着摇头，“我只是一介卑微的小妾，出了事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呢？你为了救你的夫君就要害死另外一个帮你忙的无辜女子吗？”

“这……”

玳瑁一脸委屈：“蔡夫人，看在我们有师徒之缘的份上，您饶了我吧……”

几个远道而来的命妇悄悄地说着话从附近走过。玳瑁转过身去，扬起衣袖装作擦眼泪的模样。她轻移莲步往前走，蔡文姬走过去，跟在后面。

两个人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蔡文扯住玳瑁的衣袖：“郭夫人！求求你！”

“蔡夫人，我也求求你不要求我了，饶了我的小命吧！”玳瑁慢慢地拿掉蔡文姬握着自己袖子的手，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沉默良久，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玳瑁正在琢磨着如何开口，蔡文姬却忍不住发话了。

蔡文姬说道：“……郭夫人，你如果害怕被连累，我可以向你发誓。”

“……向我发誓？”玳瑁惊讶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