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紧闭的东城门外停下,领队右手的副将翻身下马,绕行上前,双手捧着一卷明黄卷轴,中气十足地朝着城门上喊话。
“平野郡王、奉州节度使叔山寻奉召归都,请予通行!”
四野阒然,晨间的雾气笼罩着森然紧闭的城门,除了零落的鸟鸣,一时间不闻人声。
那副将等得不耐烦,正欲提高声音再禀告一次,却见叔山寻一抬手:“不必急,朝义。”
蒋朝义耐着性子,终于听见城门后传来一阵动静,“吱吱嘎嘎”的声音中,两扇巨大的黑色城门缓缓打开。
“踢踏”的马蹄声清脆,洞开的城门后,有人纵马穿过晨雾,缓缓而出。
蒋朝义看清了来人的形象,面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二——”
“请郡王爷卸甲除兵后,由此入城。”
叔山梧坐在马上,冷冷扫一眼叔山寻身后寥落的人马,“其余人在城外等候。”
蒋朝义愕然转头去看叔山寻,只见他仰着头,对着眉眼冷酷如同陌路的二郎,缓缓笑了起来。
叔山寻朝着叔山梧一拱手,从容道:“那便有劳指挥使大人带路。”
他转过身,将佩刀交给一旁的卫兵,张开手臂,示意蒋朝义为他卸甲。
蒋朝义上前,一边帮着叔山寻解除身上的盔甲,一边低声:“将军,二公子他……”
叔山寻语气淡然地纠正:“是禁军指挥使。皇城戒律森严,你我自然应当遵守。你带兵就地扎营,等我消息。”
蒋朝义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马上的人,点头应是。
一轮红日从地面线露出头角,光芒映在城门牌匾上,“解甲门”三个大字熠熠闪光。宽而深的门洞里,一黑一白两骑马并行向内,父子二人之间如有天堑相隔。
时辰还早,玉京城内除了几家贩卖朝食的铺子里飘出冉冉的白气,大多坊市中的楼宇和民宅都紧闭着大门,街上更是人烟寥寥。
二人一路沉默,到了主干道万祀大街上,叔山梧一勒缰绳。
“前面不远便是崇业坊,王爷自便,末将这便失陪了。”
“阿梧。”
叔山梧马头调转一半,动作微顿。
“你在玉京这些时日,可还适应?”
“没什么不适应的。都城繁华,总比边关强得多。”马儿在原地来回踏着步,他头也没回,不耐地扯着缰绳。
叔山寻沉默半晌,方道:“听说你一直没有回过王府,一直宿在衙署,是么?”
“我说过,那里不是我的家。”
叔山梧看了一眼前方崇业坊巨大的牌楼,坊市中渐有热闹的人声传来,他淡淡移开视线,而后彻底掉转了马头。
“您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军中事忙。”
叔山寻在他身后提高了声音:“所以你应当不知道,夫人已经代你兄长向国公府提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