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若你不在,我是睡不踏实的。”
郑来仪听他突然严肃的语气,关切道:“你最近,心恙没有再发作过吧?”
她后来翻阅过不少医书,心恙之症,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痊愈,只能靠药物压制,一旦受了刺激便容易复发。自从认识叔山梧后,他曾经有一段时间频繁发作,担心他向自己隐瞒,郑来仪总要向决云他们了解情况。
就怕他重回战场,经历了杀戮之后心绪难平,一个人在外旧疾复发。
叔山梧定定地看着郑来仪,她眸中的担忧映入眼底,他想宽慰她几句,告诉郑来仪有了她之后,他已经好透,话到嘴边却突然刁钻:“方才噩梦惊醒,你不在身边,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你别在丢下我一个人了……”辅以低微可怜的语气和眼神。
郑来仪一惊,忙道:“真的么?那这便回去吧!”
说罢拍了拍手里的粉末,将蒸好的豆沙放上搁架,简单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厨案……叔山梧便如同一只温顺的大狗,双臂环住她纤腰,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做完了一切,去铜盆边浣手,她一低头,在盆里的清水中看清他得逞的笑脸,才意识到这狐狸又在演戏了。
她一转身,将拭水的巾子扔进叔山梧怀里。
“又骗我,不理你了。”
说罢要走,又怎么可能走得脱,被叔山梧一把拽住了,拉回怀里,低声:“没骗你,虽没那么严重,但目之所及你不在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郑来仪掀眉:“若不是想着你有伤在身,我何苦躲在这里?”
“决云那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一点小伤也值得小题大做,让夫人担心!”
叔山梧见她愠色转淡,眼底泛起波澜,“我真的没事,请夫人检查……”
郑来仪一怔,尚未明白他口中“检查”二字是何意思,叔山梧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几步走到案边,将人放了上去。
“你……你做什么?这里是——”没说完便被他放倒了。
“厨房。”
他清楚得很,那又如何,食色性也,他向来无羁,随性而为。郑来仪因他这理直气壮的一时兴起面红耳赤,贝齿咬住下唇,只盯着他不说话。
方才叔山梧在门边站了许久,她都未曾察觉,一袭丽影来回忙碌,心中所有空虚的缝隙都被填满,甚至涨得发疼,这种酸涩又甜蜜的幸福,以前从来不曾体会。她终究让他尝遍了这人世间所有的味道,百苦千甜,皆是她。
腰带扯落,胸怀大敞,月白色的长袍铺就长案,她微蹙眉头要扯些东西来遮盖,叔山梧便满足她,一手垫在她腰下,倾身覆上,将所有颜色遮盖无遗。
果实饱满、瓜果甜香,所有味道不如她一人滋味,金碗玉碟在震颤的案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余光瞥见那敞着口的八宝食盒,他眉眼间横生戾气,顺手将其推落,各色点心翻了一地。
“什么劳什子点心!也敢送到我夫人面前……”抱怨声含混不清,倒像喝了酒似的。
郑来仪失笑,这个人喝起醋来胡乱发疯,伸手勾住他脖颈,上位者顺势埋首,饱尝鲜甜滋味。
夜色已深,虫鸣阵阵穿过半开的窗扇飘到耳边。虽然整座别院只有他们还醒着,无人会发觉,然而一想到他们眼下正身处何处,她一时面红似烧。
“你……你这……登徒子……”她气息凌乱,后半句话被冲撞得七零八落,只余破碎的喘息。
“什么?”他气息愈促,没有听清。
“我以后……还如何、进……进这厨房……”她纤长的眼睫一颤一颤。
他笑了,一时抽紧,逼得她再也抑制不住嘤咛一声,瞬间将他的后背抱紧。
她的意识一时混沌,只听见他埋首到她颈侧,咬她耳朵:“不进就不进,后厨又不是没有人,为何要劳动夫人……”
他坏笑:“……夫人已经够累了。”
重见昔日焉支山,又染上胭脂色
郑来仪被抱回卧房时已经困得不行,倒是叔山梧,先前独自在房中睡了一觉,这会只觉酣畅淋漓,哄着迷迷糊糊的人,替她擦完身子,将她塞进被子里,自己又去冲了个凉水澡才折回房中,躺回她身边,枕着手臂闭目养神,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脸去看睡着的人,一脸餍足。
天亮时,紫袖急匆匆敲门,半晌无人应,正着急着,门打开了。
叔山梧披着一身长袍,食指压唇,低声示意房中:“你主子还在睡。”
紫袖松了口气,她经过厨房时见里面一片凌乱,还以为昨晚郑来仪留下来后出了什么事,看来只是虚惊一场。
门后的人面色有些微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是夫人教我做寒食,弄得乱了些,叫人收拾了吧。”
紫袖微觉诧异,没想到将军冷面硬汉,还有这种兴趣,便应声退下了。
叔山梧阖上门回到里间,却见郑来仪已经醒了,正坐在榻沿,唇角掩不住的谑笑。
他走过去,故作正经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可没那个本事,教你这么狡猾的学生……”
“夫人谦虚了,”叔山梧眸光微眯,探着身若有深意地看她,“从夫人身上,为夫可学会不少真本事……”
郑来仪头皮一紧,扯着被子就朝床里逃,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脚踝,揉身跟上。
“你、你这人……真不会累的么……”
抱怨的声音被锦被遮住,叔山梧跟着进去,一手将人制住了,掌心所到之处,如有火星迸溅,终又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