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沉吟片刻,像是在考虑她的提议,然后道:“五大宗强者如云,其中的情况很复杂,里面并不比长白山安全。”
段宝银心想长白山最危险的人物是段宝令,他一走,长白山就安全多了。但她此时不清楚段宝令的底细,也许他背后的人不是自己和师父惹得起的,于是没有这么说,只是道:“可是师父,这么躲在长白山也不是办法,您不能保护我和师兄一辈子,我们始终要走出长白山的。如果只会鬼道法术,我们会很容易暴露。”
要学仙门各宗的法术,只有拜入其下一个途径。要领会法术的根本,有前辈指点和修习心法,二者缺一不可。
所以师父虽然会使用一些幻意宗的法术,因为没有心法在手,故而无法传授给她和段宝令。而且师父当年在幻意宗的级别有限,能接触到的法术也有限。
“其实为师本来也打算让你们入仙门,只是不是现在。”师父肯定了她的想法,“宝银,你现在年纪还小,要不要再等几年?”
若是再这么等下去,可能就要重蹈前世的复撤,段宝银坚决道:“不,我想现在就入仙门,师父庇佑我这么多年,我也想保护师父。”
自从段宝令大了之后,师父也老了,从前一个人的活变成两个人干——师父负责维持长白山的结界,段宝令则是负责烧菜洗衣,赚钱以及下山采买。
可是段宝银没忘,在此之前,师父除了每天消耗巨大的灵力维持长白山的结界之外,还独自一人吭哧吭哧地把他们俩师兄妹带大。两个小孩尚且除在不懂事的年龄,要照顾好并不容易,何况师父还要每日哄着他们练体能和剑术。
师父原本严肃的脸色在听到这话之后,满脸的皱纹都一下子被笑容撑得展开来,连老年斑都在轻轻抖动,他乐道:“哟,好大的雄心壮志,好大的口气啊,还想着保护我呢!”
笑着,他就去揉段宝银的脑袋,一下子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段宝银立即抗议道:“师父,我的头发!”
师父这才笑嘻嘻地收回了手,满意道:“行,既然宝银这么坚持,那你和你师兄就入仙门去——宝令!”
师父喊了一嗓子,段宝令的上半身便从膳房内探出来:“师父,怎么了?”
“每年六月盛夏的时候,仙门都会举行大选,招募有天赋的人入各宗。”师父说,“你师妹想进仙门了,宝令,你要不要去?”
段宝令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师父,而是首先看向段宝银。
段宝银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看见他的目光中竟然有一点像是在埋怨自己没事先告诉他此事的愁绪。
“如果宝宝去的话,我当然可以去。”不过一瞬,段宝令撤开视线,“师父呢?师父要一个人留在长白山吗?”
师父道:“嗨,当然不了,一个人待在长白山有什么意思,况且我也不放心你们,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这下不只是段宝令,段宝银也傻了:“师父?”
“怎么咯怎么咯,瞧不上老人家吗!”师父不满地说,“虽然扮成小伙子还是有点难度,易容一下报名当个扫地僧还是可以的吧?”
段宝令:“师父,不是我想打击您,您真的会易容吗?”
“我当年以叛徒的身份逃出仙门,被一大群人打打杀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出生没有呢!”师父一瞪眼珠子,“我易容的本事毋庸置疑,才叫他们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我来!”
段宝银道:“他们一定想不到,师父您现在竟然敢主动进仙门。”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嘛。”师父也说,“藏身在仙门里,他们有什么动静我们也都能知道,没有在这儿这么被动。但是,宝令,宝银,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等我出了长白山,这里的结界也就消失了,在此之前,我们要尽可能抹去一切生活痕迹。”
段宝令道:“还有一个月,时间充裕。”
段宝银则是说:“师兄,我们去不同的宗门吧。”
段宝令看向她,一副受伤的样子:“怎么了宝宝,你不想和师兄一起么。”
“我们在不同的宗门,才能打探到更多消息、学到更多不同的法术呀。”段宝银一本正经地分析,“师兄,比起你那些半路认识的朋友,自家师妹难道不让你更放心吗?”
段宝令一挑眉,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说辞,只道:“看来宝宝已经有想去的宗门了。”
“是。”段宝银没有隐瞒这一点,干脆地承认了,“我要去千篆宗。”
千篆宗有她的师姐、师弟和师妹,她很想他们。
师父好奇地问:“哦?宝银,千篆宗是哪里吸引了你?”
“师兄与我说过,千篆宗在江南。”段宝银向往地说,“听说江南跟辽东很不一样,冬季的湖水不会结冰,也不会下雪。那里雨水很多,在黄梅时节,竹林间整日烟雾缭绕。夏季夜晚炎热,人们会躺在杨柳岸边吹风,还可以下河摘莲蓬”
说着,前世在千篆宗的回忆汹涌而来,她仿佛又回到了江南,正和师姐他们一起摘莲蓬、放纸鸢。
“别人都想着去宗门学法术,你倒好,要去摘莲蓬。”段宝令说,“等去了发现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可别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高兴还来不及呢。”段宝银哼了一声,“师兄,你有没有想去的宗门?”
段宝令叹了口气道:“既然宝宝不欢迎我去千篆宗,那我就去乘元宗好了。乘元宗地处中原,又是五大宗中风头最盛的那个,宝宝,你真的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