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像温礼一样妨碍到你。”段宝银故意放任沉默蔓延了一会儿,然后放缓语气,“我们可以保守彼此的秘密。”
从郁怀对待自己时采取的态度就知道,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而温礼弱小胆怯,就算两人之间有婚约在身,一般来说,她也绝不该对他有什么威胁才对。
他要杀温礼,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为了和自己亲爱的姑娘双宿双飞?
不太可能,段宝银从未听说郁怀和哪个女子走得近过,而且她觉得郁怀不像是那种会为感情冒险的人。郁家家大业大,子嗣繁多,争端不断,要从中脱颖而出,何其困难,郁怀也许本性不坏,但绝不可能是个善茬。
而且郁怀的天赋这么高,段宝银前世却从来不认识他,说明他本来并不打算在这几年进入千篆宗。
那现在呢?他又是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段宝银更倾向另一种解释,他来这里一定有特殊的目的,而温礼成为了他计划中的绊脚石。正因如此,绊脚石不得不除。
但她现在毕竟不是真正的温礼,也许郁怀没有对她下杀手的必要。如果郁怀不是敌人,那么,一个三阶的新生血液,金陵第一修仙世家的郁公子,在某些时候应该还蛮好用的。
“郁怀。”段宝银叫他的名字,“你来这里有你的目的,我也是。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盟友。”
“盟友?”郁怀重复了一遍。
说时迟那时快,郁怀的手中闪过一片白光,不容小觑的灵力被裹挟着朝段宝银劈了过去!
为了防着隔墙有耳,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而且距离非常近,郁怀才刚一发难,几乎是在同时,手掌已经到了段宝银的头顶!
通过今天短暂的相处,以及郁怀对她的观察,她的真实年龄绝对不大。她在旁人面前表面上乖巧懂事,实际上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状,跟自己私下对话时,独属于少女的狡黠更是毫不掩饰,她甚至可能比看上去还要年幼。
郁怀的一掌用上了八九成的速度,虽不至让她受什么伤,却能试探对方虚实。如果她用的伪装之术仅仅是障眼法,还能一睹对方真容。
没想到,自己这蓄谟已久的一招,却被她举重若轻地躲过了。
“哎呀。”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好慢哦。”
郁怀猛地回过头去,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在金陵的年轻一代中几乎没有对手,郁家的同辈之中,更是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避开这一掌,而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却轻易地做到了!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不跟小孩子计较。”粉衣少女笑嘻嘻地说完,眼神变得阴森起来,“再有下次对我不敬,姑奶奶我饶不了你。”
段宝银说完,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指微动,一张符篆被悄无声息地发动。
刚才在闪避的千钧一发之间,她凭借的是多年来被段宝令穷追猛打的经验提前避开,而现在她使用的则是能让人短暂失去部分行动能力的奇门遁甲法术。
止息,第二重。
郁怀就算再怎么天赋出色,终究是个初出茅庐的世家公子,才刚刚拜入仙门,还没来得及学会法术。
意思就是说,他还没有和段宝银叫板的资格。
郁怀只感到自己突然就动不了了,一阵无能为力的新奇感受出现在心头。他自从有记忆起,在同龄人中一直都是佼佼者,还从未在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面前吃过这样的亏。
他有些恐慌地心想,方才她自称“姑奶奶”难道她其实是自己的前辈?
来不及多想,郁怀就眼睁睁地看着黑暗之中,面前那个顶着自己未婚妻的脸的人一步步靠近,接着,冰冷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他感到缺氧,空有一身无处发泄的灵力,却做不出任何反抗。
段宝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知道错了没有?”
◎是谁家的宝宝这么想师兄。◎
话音刚落,郁怀就感觉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不敢妄动,生怕面前实力叵测的少女一个不高兴直接将自己掐死,于是强忍着难受上下一点头。
段宝银看他识相,就放开了剑尖,又用衣袖拂过剑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郁怀捂着喉咙,微微躬身咳嗽起来。
蓬莱岛是千篆宗的地盘,鬼道家的法术不能随便用来对付人,否则只要将门内弟子彻查起来,会是个大麻烦。至于千篆宗的法术,刚才自己占了个先机,等今后郁怀也学会了那些法术,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说不定只是学的比他早而已。
郁家势力庞大,郁怀现在已经是三阶,等他今后成长起来,如果不动用鬼道,自己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段宝银才要趁现在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很强,这样就算以后他猜到自己可能只是用了一点雕虫小技,也不会轻易来惹她。
“方才是我冒犯了。”郁怀对她行了个礼,犹豫着说道,“这位不知该如何称呼?”
段宝银瞥了他一眼:“随你怎么叫。”
她当然不可能暴露自己真正的名字,也不打算起个假名,否则郁怀若是在别人面前提起,不论有心还是无意,岂不是在告诉别人她不是温礼?
郁怀看起来很是纠结了一会儿,似乎也在思考怎么叫既符合“温礼”的身份,又不直接指代其人,最后试探着道:“未婚妻?”
段宝银:“”
她有些好笑地说:“郁公子,我不是你的什么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