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液这东西,不管什么包装,什么牌子,只有难吃和更难吃的区别,营养和成份上并没有太大不同,兰明没说什么,拨开盖子,喝了一瓶。
“乔可是谁?”
“是我朋友,前不久……有星盗团征集虫员,他……跟着去了,这是星盗团给他的物资,他……都留给我了。”
星盗的确喜欢在无虫管辖的荒星区域活动,且缺虫手的时候会四处征集虫员,荒星上大都是些流放逃串的罪虫,去当星盗自然比留在这里当难民好。
“那你怎么没去?”来了这种地方,心里可不会还想着什么家国情怀,兰明不信诺金是那种傻子。
果然,诺金摇了摇头,声音都小了许多,“他们……不要我,我体质太弱,不够资格,没……没通过……筛选。”
好歹是只四肢健全的雌虫,兰明实在想不出诺金怎么会“体质太弱”,他瞥了眼诺金手里的营养液,催促道:“赶紧喝了,你之前是都没吃东西吗?瘦成这样。”
雌虫体质强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行,就算诺金过的是饱一顿饥三顿的日子,也不该憔悴成这个模样。
兰明的语气有些凶,诺金拿着营养液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很听话地赶紧打开瓶盖将营养液喝了下去。
兰明见他吃完,十分自然地抬起手摸了把雌虫还有些微微湿润的头,“去休息。”
诺金愣住了,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摸摸刚才被雄虫触碰的地方,又怕雄虫现自己的动作,于是又顿住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连通讯器都没有,除了躺着聊天,也的确无事可做。
兰明双手抱胸,微蹙着眉看着诺金动作麻利地在地上铺了几块木板,然后坐了上去,且还在离床最远的一个角落。
雌雄有别,唯一的一张床不用想,自然是让给了身为雄虫的兰明,诺金也不可能和兰明躺在一起,所以很自觉的缩到了角落里。
诺金的想法和行为,兰明完全能够猜到,可他不明白雌虫为什么要离自己那么远。
“床上睡得下。”兰明只这样说了一句,表达出的意思十分明显。
诺金连忙摇头,“您睡床上,我睡地上……就可以,我已经习惯了。”
兰明毫无鸠占鹊巢的自觉,听诺金这样说也不再多言,雌雄有别,他也只以为诺金是不好意思,在他认知里,雌虫体质强悍,睡个木板也不算什么太惹虫心疼的事。
兰明便十分心安理得地躺了下去,还说着:“随便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想睡床了就自己上来。”
诺金知道,自己就算是难受死也不敢去床上的,但他不敢不应,轻轻“嗯”了一声,见兰明躺下了,他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放平身子躺了下去。
然而经历了这离奇的相遇,两只虫此时心里都憋着事,完全睡不着。
诺金躺在木板上,睁着眼睛盯着岩洞顶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理不清怎么如此突然地,消失了十年的雄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梦一样……
他的手悄悄掐了下自己腿边的肉,好像不怎么痛,难道真是梦?
“诺金。”
脑子里正胡乱想着,突然听到雄虫叫了自己的名字。
“怎……怎么了?”诺金的声音有些紧张,听到雄虫叫自己,他还坐了起来。
“睡不着。”兰明说。
诺金没了声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兰明也不在意,看到诺金坐起来,他说:“你不用起来,我就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那……您说。”诺金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兰明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的?”
诺金捏着自己的手指,“……被流放。”
荒星上的难民,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是犯了事的,不是被流放就是在逃亡,兰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比较好奇的是:“你犯了什么事?”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雌虫似乎在思索什么,他似乎没想好怎么回答,又担心太久没回答惹得兰明不满,而变得有些紧张,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些。
正在诺金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兰明却先一步说道:“算了,明天再说吧,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诺金回应的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转,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兰明想着反正虫都已经找到了,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天什么时候聊都行,看诺金话都说不清楚又迟钝的样子,兰明也没耐心尬聊,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诺金今天乍然遇见他,受到的刺激肯定很大,睡一觉缓缓神也不错。
兰明倒是随遇而安,脑子里不再想东想西之后很快就有了睡意,听着洞外若有若无的风沙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是睡前他摸了摸身边的空白处,迷迷糊糊想着如果雌虫愿意上来让他搂着就好了。
……
兰明是被一阵断断续续奇怪的动静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时,岩洞内一片昏暗,依稀能看见一点周围物体的轮廓,不知是半夜还是快要天亮了。
声音是岩洞一角传来的,雌虫躺在木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呼吸急促又粗重,间或有抑制不住的细微呻’吟声。
兰明意识到不对劲,完全没有了睡意。“诺金?”他试探地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兰明翻身下床,朝着雌虫所在的角落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