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主自始至终还没有露过面,但冰流心中已经勾画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形象。
距离山顶禅寂寺不过百步了。冰流再次修整,随后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鼓作气,干脆跃上了这寺院已经长满荒草的屋顶。
她小心计算着距离,移开了一些瓦片。
果真如她所料,薛云直想错了。
这里不是制造炸药的工坊,只是一处隐蔽的仓库,目前为止,她没有见到人影,只是看到西厢的一间禅房中,油布几乎铺满整个房间,她使出钢索一拉,露出了油布之下,鼓囊囊的麻袋。
她有意嗅了嗅周围,没有硫磺的味道,那应该就是硝石。
这东西要销毁也简单,有水就成了。
她放眼望去,寺院内没有存水的地方,远处半山上有湍急的溪流汇集成瀑布,哗哗声响。她目力不错,不仅能见到急促的白色水流,还能望见,那水边一个移动的人影。
难怪此处无人看守,原来是取水去了。
冰流跃下了屋顶,又将院内仔细搜罗了一通,随后干脆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雄宝殿正中,等人。
陆仁丁此时挑着两桶水,在这该死的山路上走得艰难。
虽然他不是左司副手下最得力的那个,这么多年在司里都混不上的阴司使的名头,但却是跟随左司副最久,也是最能将他所说的话听进心里的属下。
他不是屠阳城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屠阳城是什么样,里面有多少人,他只知道从那里出来的左司副给他饭吃,带他进阴者司,让他有处安身立命。
那夜,在洛神屿的廊桥下,手中捏着能引爆一切道德引信时,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归属感。
他再次坚定地执行了左司副的使命,所以他们才能一次逃脱,回到陆上,改换信的身份,进行新的使命。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能理解左司副教导他的一切,待到他们完成任务,不仅城主,到时候时节都会为之震撼。
陆仁丁为屠阳城卖命的使命感是很足,只是这使命感也不足以令他现在气力十足地挑水走山路。
累是真累,爬到寺门时,他已经双腿发软,迈步过了门槛,将水桶往地上一放,他干脆瘫倒在地,汗珠滴下,他大口地喘息。
歇了片刻,他有一瞬间怔忡,不对,这大雄宝殿中的佛像,好像不太对劲。
缓缓抬头,他才看清,落满香油灰尘的佛像之下,香案之前,竟还坐着一个人。
是宁冰流,她在蔑视他。
发觉来人终于发现了自己,冰流这才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来。
他大惊,连忙起身摆好架势,然而心里知道,这也是白费。
“辛苦了。”她道。
辛苦?什么意思?陆仁丁现在呼吸不畅,脑子也连带着转不过弯来。
难道她也是我们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