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流问道:“她有没有同你说阴者司的情况?”
曲韶摇头,“没有。她本来都是要杀我的了,就算现在被我救起,也会觉得这反而是种极大的耻辱吧?所以她根本不愿同我说话。不过她身为右司副,看她现在这个德行,也不难猜出阴者司是遇到麻烦了。”
冰流点头,这确实是右司副的作风。
然而她还有另一个疑惑,自醒来就有了,却一直不知是否该询问。
“我记得你你的孩子呢?”
曲韶愣了一瞬,便已经释然笑道:“我和那个孩子没有缘分不过我发誓,当时我真的有孕,不是为了让你放我走才诓你的。”
这是无须提出的保证,冰流当然相信她当初不会说谎,只是又有了新的担忧,“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因为那夜我们打架”
“与你无关,但是确实与那夜有关。”曲韶转过身去,独自吸了吸鼻子,转瞬就恢复如常,“所以说,宁冰流,你真的很幸运,一摔就摔在我家门前。”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需要留下,让他帮你祛毒。”
“什么毒?我没有时间”冰流完全一头雾水,但她知道,自己既然还能走能动,就不能再在这里久留。她还记得陆仁丁最后的话,屠阳城的事一天不解决,每个人的头顶都会悬着一把利剑。
曲韶的夫君偏在这时走了过来,态度不卑不亢,客气地向冰流劝道:“确切地说,那顶凤冠上的,不能完全算是毒,虽然一半语说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世上现今没人比我更了解它了。如果宁姑娘信任曲韶,也可以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祛除它给你的身体带来的负面作用。”
曲韶亦在她耳边低语:“你忘了慈惠皇后死前的模样了吗?你想变成那样吗?再说了你这一身的新伤旧伤,不如彻彻底底地让他给你治上一治呢。”
冰流一时被过量的信息砸得有些晕了,第一反应是向曲韶的夫君问道:“你是谁?”
他道:“在下戚暗,出身谬返谷,勉强算是个医者。”
曲韶离开阴者司已近一年,冰流没想到她留在丹鼎山下的这段日子,反而得到了许多从前不曾知晓的信息。
曲韶的夫君,谬返谷出身的医者戚暗,每日会为她调配出一种极为难喝的药液,不仅气味令人作呕,连液体也是浓稠的膏状。
冰流在第一次接到这碗药时,甚至认真开始怀疑曲韶是不是在恶意玩笑。
除此之外,还要每日针灸,于是她就听戚暗说起了一些事情。
比如,关于戚婆婆。
“啊,她是我有所耳闻的长辈,无论医理,还是剑术,她都是天才。只可惜,她离家之时,我还没出世呢。”
其实戚婆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桑庭,她曾经两次离开谬返谷。
像谬返谷这样名声在外的正派医学世家,不仅在江湖中,哪怕在时局上也是有资格出面做些事情的。
当年北狄入侵,晋朝廷南迁,北瓯又趁势而起,天下大乱之时,桑婷还是个年少的姑娘,就第一次离开了家园。
她来到南晋大将李儃的军帐,一面代表谬返谷,为南晋的将士们提供医疗上的帮助,一面又作为一个不曾入世的少女,跟随在将军夫人的身边,观察学习着人情世故。
太皇太后自年轻时起就是一个刚强英武不输须眉的女人。那时桑婷寄回的家书总是在诉说,今日又是如何跟着将军夫人做了什么,桑婷总是十分崇拜她,总觉得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