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司副自榻上起身,缓缓踱步过来,目色无波。
“神女、彩石、修炼和信仰,都只是手段。你们先前阻拦观蝉局得到的凤冠,六座城里埋下的炸药,都只是聂禛的后手罢了。”
从头道来
聂禛的第二个梦。
梦中的他已经不是那不大点的孩童,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
一些被口述的历史和自己的记忆都以梦境的方式光怪陆离地折射,交叠在一起。他梦见自己十六岁,却站在自己还未出世的一个场合。
听说前年那场灾祸,天上落下的石头已经被城里最好的工匠打磨得光滑透亮,是可以作为奇珍进献给君主的水平。
事实上,祖父和父亲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今日他们就在为进贡礼物一事的细节进行商讨,梦里的他站在房间角落,也算参加。
然而,他不被允许说话。
并不是命令的禁止,只是
“禛儿,你觉得呢,可还有要补充的?”梦中的父亲是年轻时的模样,却有着不符合年岁的低沉声音。
少年直接打了个颤,他的父亲是这座城里待他最苛刻的人,也是他最怕的人。
但他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不该向南晋皇帝进献什么宝石了!”
“什么?”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城中是这样的境地,这么多年,谁会不愤慨?谁会不“这么多年来,我们贡献了多少,又得到了什么回报?”
他预感自己在这场梦里可能又会挨揍。
屠阳城中的百姓都说城里有一位爱民如子的英明城主。
可只有聂禛知道,做城主的儿子是什么滋味。
他的父亲将自己全部的感情和斗志都留给了这座城,回到家中,他习惯将将不满与郁郁都发泄出来,发泄到他最亲近,也不会反抗他的人身上。
但是父亲这次没对他动拳脚。
聂禛抬起头来,却见到更惊悚的一幕。
他的父亲,他父亲的父亲,面孔重叠起来。
他的父辈,父辈的父辈,所有为这座城奋斗过、操劳过的先辈,声音在此刻叠合起来。
有一千万个声音用不同的声调说出一样的话。
“整座城危在旦夕,祖先父辈的功勋即将被淹没在黄沙之中。”
“你只是这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人,生长了这么多年,依旧半点不能为城中做些什么,又有什么资格驳斥我们为了城民作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