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布景与机关,还有灵帝同祝永安、祝永宁两任皇后的恩怨情仇,都随着这声巨响而化作了一堆灰烬。
可冰流仍旧忘不了慈惠皇后尸首的模样。
她隐约觉得,自己仿佛窥见了一个庞然巨物的一隅,可所见太少,她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若她有心,今后有时间可以将大小祝后这桩公案再差个清楚。
如今,她还有十分浅显的疑惑。
她问向李藏:“你怎么在这?”
曲韶一面在翻着自己行囊,一面抢白道:“还不明显吗?他肯定是为你而来的。”
李藏尚在望着湖心的大火咋舌,随口道:“哪会啊,我只是听说这西月湖上有两位阴者司的同僚要自相残杀,恰好回岛途中路过,便来瞧个热闹罢了。”
那真是活该挨揍了。
李藏转过身,笑嘻嘻走到冰流身边,道:“谁知来了一瞧,怎么这么巧,两位都是我的亲朋好友啊,我自然是好心的一个一个救上了岸,不会厚此薄彼的。”
冰流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曲韶身边,淡淡道:“天亮了,这塔也烧毁了,很快这里定会有很多人来,你该走了。”
李藏在旁啧啧称奇,“你要放她走?回去怎么复命?”
曲韶也仿佛身边没有这个人似的,只与冰流道:“那好,既然如此,我告诉你几件右司副的把柄,不知是否有用,你且记着吧。”
曲韶在冰流耳边轻声耳语一番,都是保命用的话,自然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冰流暗自在心中记下,曲韶笑道:“今后阴者司没有了我,你的日子应该会很自在吧?”
“那也要我能糊弄过去这一次。”
“或许后会有期?”
“希望是。”
曲韶便策马离去,身影在高低交错的灌木与落叶木之间闪了几下,便失了踪迹。
红香院
待曲韶走后,冰流倍觉精疲力尽。
她步履沉重,连身上的行囊都似有千钧重,千难万难地走到了马匹前,她将凤冠自那涉水的皮囊中取出,确认无恙后又重新装进了一个木盒中。
李藏也凑上前跟着看了两眼,“她将凤冠留给你了?也对带着这东西,她逃不脱的。”
冰流冷声道:“我若连这凤冠都没取到,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李藏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冰流专心收拾东西,不曾理会他。
李藏自顾自继续:“依我之见,你现在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条,回阴者司向右司副复命,说曲韶已经死在西月湖里了,蒙混过关;第二条”
冰流却打断他道:“金陵城中,应该有你秘密藏身的地方吧?”
阴者司中做到他们这个品阶的阴司使,必然会为自己准备后路,没有个产业,至少会有个比暗宅更安全私密的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