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家旧宅,还有方家的府邸,还有大司马家中的养老府邸,其余的尽皆不入流。”
“方家和大司马是什么东西,他们的宅邸还有人住是吧?统统都给我轰出去!”
“使不得啊少爷!”沈入忘一下子站起身,反倒是郑师爷走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声哀嚎了起来。
沈入忘一脚把它踢开,他说道:“本少爷累了,要歇息了,滚吧,告诉老东西,要是他如此待我母亲,本少爷一辈子都不认他这个老子!”
……
沈入忘放完这般狠话,那郑师爷三跪九叩,已是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阖上眼,整理了一下这一阵威逼利诱之下,所得的信息。
这败家子兼纨绔子弟的身份还挺好使的。
沈入忘笑了笑,他念叨了两声:“白家,白家老宅。”他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沈入忘一向不相信什么所谓的机缘巧合。
这白家到底是什么何方神圣,仿佛一瞬间所有的暴风眼都集合在了这个神秘的大宅之中。
生了什么沈入忘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在他的脑海之中,“牵丝山庄”与“白家老宅”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仰躺在座位上,仿佛想起了一个颇为冷漠的身影来。
“不知道最近他过得好还是不好?想必是不好的吧?”他想起他那个漂泊而破碎的魂魄来,没来由地有了那么一丝愧疚。只是没多久又笑了出来,看他那天的模样,想必已是功力大进吧?这岂不是因祸得福,还得多多感谢我才是。
只是,如今他在何处?
沈入忘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都道是“千里共婵娟”,但是到了自己这儿怎么便就成了一无所有,形单影只了?这可有些讽刺了。往日里还能在落鸿山上呼朋引伴,如今落鸿山都不复存在咯。
“去年那会儿,月亮正圆的当口,我在做些什么?”
沈入忘想了想,那时候还是大劫之后,秦纨弄了小吃,端到他的房间,之后便闷声走了,只嘱咐了两句,且当祝贺。
秦纨那时候仍旧喜好着红衣。
他总吵嚷着说,你是把这山上一地坟茔当了喜堂吗?
秦纨总不冷不淡地回复一句,若你觉得是便是吧。
沈入忘刚想问这新娘是谁?却想到这座山上,一无所有,唯两人尔尔。
便自行闭了嘴。
总不能是自己与他罢。
自己受得了,那秦纨可未必会同意。
男人,呵男人。
小道士叹了口气,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那位言无不尽的大师兄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谁记得呢?
他站起身来,在黑暗之中沉睡的猫儿已经出了低低的酣睡声响,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它,领着他往门内走去。
好在这处内宅还算宽敞,小道士给猫儿额外找了个小床,自己颇为舒服地往大床上一躺,至于明天的事情,他沈入忘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担心有什么用,不如早睡早起,身体健康,恐怕比成日愁眉苦脸,好得不少。
……
此时的云中郡王府之中,一间净室之内正有一个男子静静地默坐,他听过下人的禀告,伸手挥退了左右,他今日比平时要显得心烦意乱些许。他站起了身来,摆放在屋内的还有一张供桌,上头有两座金色的烛台,正燃烧着平静的火焰。
在烛台之间悬挂着一柄长剑,兴许是听闻了男人的言语,这把长剑不安地鸣叫着,抖动着。
他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轻巧地按在长剑上,渐渐上头的鸣动清净了下来。
而在长剑下头摆放着一只罐子。
“你有看到我吗?”男人低声说。
“看看这云中郡的一切,不久之后,你的夙愿不就可以实现了?”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松开了手掌,已是快步走出了净室,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
沈入忘这一日躺着到了日上三竿还不醒,这不是干一行爱一行,毕竟这纨绔子弟哪有一个早起的,都是过了午时,才在千呼万唤之中起了身,由数十个丫头小厮伺候着换了一身衣衫,而后才行去吃了午饭的?
不过显然今日沈入忘是没了这等待遇,不曾过多久,便有几个门外看守园地的老者走了进来,随后有一人为,其余几个人跟着一阵敲锣打鼓,排场倒是热闹非凡,可沈入忘与龙猫顿时不受用了。
一人一兽纷纷捂着耳朵坐了起来,那为的老者这才停了手,低声说了句:“午餐已经备好,请公子移驾。”
便不再顾及,反倒是往门外走了出去。
得,这公子哥在家是过这般生活的吗?沈入忘砸吧了两下嘴,觉得与自己想象之中的有些落差,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虽是疑心自己已经暴露,但至少此刻,对方既然没有当即拆穿他的打算,他自然也将戏演到底去了。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圈,远处自是有几个老仆正在修剪院子里的杂草,到了白日里看这庭院倒是广阔。
这其中气派,当真配得上王孙之后,只是门庭冷清了些许。
他没来由地想起那位云中郡王所说的话来,恐怕这里多的是这种不怎么会言语的仆人。
哪怕这位何公子再过荒唐,遭了童年的那一把狠狠奚落,恐怕也早已埋下了阴影,作为父亲自然要将这祸根断绝,以免贻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