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暗暗想道。
“我轻一点就好,不会对孩子有事的。”
她的师尊刚耗费灵力为她做了一把神弓,赵时宁好歹尚有几分人性在,没有立即拉着他双修。
“如今我也有武器了,我得为它起个名字,师尊的剑叫寒霜剑,我的弓就叫凌霜弓如何?正好凑成一对。”
谢临濯眼睫垂下的阴影,遮挡住了他汹涌的情绪,腹中的小家伙又在让他难受,他伸手捂住了小腹,轻轻在安抚他与她的孩子。
从前两人之间相处时刻剑拔弩张,难得如今日这般平和宁静。
赵时宁没有等到谢临濯回答,她恹恹地打了个哈气。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个师尊。
谢临濯对她的好与不好,于赵时宁而言都没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好像轻而易举的两个人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他们间的相处也是寡淡至极,除了做那档子事,赵时宁也不知道该与谢临濯去说什么话,或者去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明明是前几日还是互相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仇人,现在却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甚至要到了生儿育女的地步。
这么短暂的几日,也根本提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师尊,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赵时宁怀里还抱着那把弓,神情却隐晦地显出一丝冷漠。
谢临濯却牵住了她的手。
赵时宁低头看着他冷白如玉的手指,嘴唇动了动,“师尊,怎么了?”
“赵时宁,我们成婚吧。”谢临濯这话说完,沉默片刻,又道,“为何要走,难道你不愿与我双修了吗?”
他亲自为她绣嫁衣
赵时宁的心头浮现些许茫然,她指尖拨弄着弓弦,没有立即回谢临濯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临濯将她纠结的神色尽收眼底,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嗓音低哑:“罢了,你不愿成婚,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赵时宁抬眸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因为怀孕谢临濯整个人透着一股憔悴,面容苍白如雪,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唇色惨白,再也不复原本的清傲孤冷,令人不敢亵渎,现在的他像是随时要破碎的琉璃玉器。
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有分毫软化,赵时宁并非不愿意随口扯一个愿与他成婚的谎言,好让这几乎溺毙在水中的人有一根救命稻草,有一个虚妄的盼头,好让他继续满足她的索求,让他再为她多生养几对儿女。
可赵时宁就不愿意这么轻易的遂他的愿,她面对这样虚弱的谢临濯,难以避免,无可避免产生了一丝破坏的阴暗欲。
她率先质问起谢临濯,神情怨怼,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如一把凌迟的刀,割在谢临濯身上。
“师尊为何要这么急着与我成婚?明明我已经发了毒誓永远不会背弃师尊,甚至自捅一刀,为何师尊还是不相信我?师尊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师尊不想再孤家寡人,无牵无绊,为了孩子才想用婚姻困住我?陪着你在无羁阁一辈子?若是如此,岂不是换一个人,师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谢临濯没有血色的唇轻颤了几瞬,难以置信地盯着赵时宁,赵时宁诛心的话让他连出声都艰难。
莫名的,赵时宁从他空洞的眼底看出几分破碎的凄凉,好像刻骨的孤寂笼罩着他。
她心中嗤笑一声,不明白他这是作甚。
当初三番四次要杀她的人是他,现在作出这种深情模样的也是他。她不喜欢犯贱,才不会轻易就忘记他要杀她的事。
她到底顾忌着他腹中的孩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就欲走,“师尊,您好好养胎。”
谢临濯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赵时宁,我就如此廉价吗?”
“换一个人,也可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低贱。”
他眉心的法印让他多了几分神性,可他终究成不了仙也做不成神,赵时宁轻飘飘的几句谎言,就让他丢盔弃甲,什么也不顾,上赶着去任她践踏羞辱。
“你我相识十几年,我几乎是亲自将你抚养长大,原来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赵时宁,你是个没有心的人。”谢临濯露出惨淡的笑容,声音苦涩。
他的手还未从腹部放下,掌心中是她给他的孩子,是他用血肉和灵力滋养着的孩子。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想过不要这孩子,明明医修已经诚惶诚恐地将堕胎药端给他。
他端详了那碗药片刻,到底没有服下。
堕掉腹中的孩子,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你不能……抛下我。”他轻声说道。
赵时宁听着他的话,很想冷笑一声,什么叫她没有心,什么又叫她不顾师徒情分。
他们之间有情分可言吗?
从头到尾只有欺骗和利用,锁魂草都取来了,甚至引入了她的身体,不就是为了把她身上的一魂一魄给抽出来。
若不是她命大,只怕不死也成了残废。
如今倒是在这里与她讲师徒情分。
可笑至极。
她的心并没有因他的话而软化,怎么不过几日他变化就这么大?杀不掉她,就试图装可怜来困住她吗?
她不懂谢临濯的真实想法,但却能从他的语气中窥见他潜藏的偏执。
【正常,孕夫情绪又敏感又脆弱,赵时宁,你应该稳住他。】
赵时宁压抑住心底的疑惑,暂时去稳住他的情绪。
“师尊,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懂男女间的弯弯绕绕,更不敢相信师尊会真的喜欢我,还以为师尊只是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