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脑子拐了几个弯,大概理顺前因后果,看着颜时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汇成一句:“牛逼!”
倒是白榆一言不发,安静地打量眼前人,不知在想什么。
眼看着电子屏幕上一个个地点被标明,入市大厅的案子终于又有了突破性进展,钱穆远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实在感谢,”这一番下来钱穆远对颜时予十分敬佩,心中有意交结,上前一步道:“不知颜顾问目前的单位是在哪里,可否留个联系方式?”
“抱歉了钱队,他身份特殊,可能不太方便。”
颜时予还没开口,白榆抢先把人拉了过来,没等钱穆远靠近,直接道:“这次审讯差不多结束了,科室里还些事,我们便不久留,再会。”
说完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强行拉着人告辞离开。
钱穆远倒也不恼,只是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思索一会儿,转眼见周鸣尚没来得及离开,忍不住打趣道:“那颜顾问莫不是你们科室的专属顾问?”
“啊……”周鸣看看钱穆远,又看了看自家头也不回的上司,斟酌了一下语气道:“大概不是我们科室专属,应该是我们队长专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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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情况,你还是尽量不要和太多人频繁接触为好。”
回调查科的路上,白榆暂时放开抓住人的手,向其解释离开的原因。
“嗯,明白。”颜时予回答的很快。
沉默了一会儿,白榆突然又开口道:“刚刚在审讯室,你说的那个毒究竟是什么,你似乎很了解?还有,关于张源有个儿子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颜时予在描述那种毒时语调很缓,不像一般审讯时惯用的威胁逼问,而是完完全全的冰冷,仿佛真的在单纯陈述一个看见过的事实。
而关于张源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白榆的错觉,颜时予似乎对这事很敏感。
颜时予听见熟悉的问话,抱怨道:“又要开始分析心路历程了吗?”
偏头刚好和白榆对上眼,这回白榆的目光倒是没有任何胁迫或者攻击性,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大有“你不说我就不移开”的意思。
颜时予投降,摆了摆手,“毒的症状是我编的,大体参考一些人毒瘾发作的模样,怎么惨怎么来,毕竟是用来吓人的。”
这个回答让白榆微微皱眉,刚想追问,颜时予却没有给他机会,接着道:“至于张源的儿子,我是在看见捐款记录的那一刻猜到的,这对我来说很简单,因为……”
颜时予顿了一下,低头笑了笑,从容道:“因为我小时候就是个爹不认的私生子。”
白榆愣了愣,脑海中的其他思绪瞬间消失,眼中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可巧,他们暗中给生活费的方式很相似,都是用福利机构资助人的身份,所以我看见记录很容易就猜到。”
颜时予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白榆却有些不自在,他看过颜时予的资料,虽然内容有限,但知道他的母亲很早便病逝,那么对于那个生父,颜时予是否会有一丝情感寄托?
斟酌再三后,白榆小心翼翼道:“你……找过那人吗?如果还没找到的话,我或许……”
他本想委婉地表示自己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帮忙,但颜时予直接打断了他,“我知道那人的存在,但我一点都不想找他。”
颜时予的声音很平和却又十分笃定:“我姓‘颜’,是随我妈妈姓的,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如此算是彻底划清界限了。
估计刚刚在审讯室里颜时予对张源说的话,除了有意的威逼,也有几分是他自己的观念。
白榆明白他的态度,轻轻点了点头道:“你已经自己的人生了。”
所谓血脉亲缘,若毫无感情支撑,倒也不必去执着。
颜时予听到后莞尔一笑,眼波轻缓,眉间融融,甚是好看。
白榆看着竟也觉心中和缓不少,连带着神情也放松,不再追问。
可惜白榆作为警探还是经验不足,又或者是被颜时予影响太过严重,因为他若真的细究下来就会发现一个异常——
刚刚问出的两个问题,颜时予很草率地回答了关于毒药症状的那个,接着却又着重解释了第二个,甚至不惜道出自己的隐私,多少有些顾左言它,避重就轻之嫌。
说白了,颜时予这一次的“推心置腹”,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在故意转移注意力?
然而现在的白榆并不能注意到这些。
两人一同回到调查科后,白榆没有再把人关到审讯室里叫人看着,而是让他暂时待在自己办公室里,并表示午饭的时候会来喊他。
“抽屉里有零食,如果饿的话可以先吃一些,实在无聊的话书架上有书可以看看。”
白榆把人安顿好,随后准备先行离开,不过在出门前又顿了顿,回头道:“没有别的意思,但有必要告知一下,办公室里是有监控的。”
颜时予面色不改,点点头道:“好的,了解。”
白榆关上门,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颜时予走过去打开那个抽屉,果然里边放满了甜食,饼干巧克力为主,看包装都很新,接着他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其他的柜子和桌上的电脑,但没有伸手去碰。
最后颜时予随手拿出一包饼干,关上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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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队,这份表单……”杨余晖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这是白榆立的规矩,上班时间他的办公室不会锁门,有什么事直接进来就行,提高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