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陶瓷放在周围,就像曾经的朋友坐在周围,大家围在一起,共同聊着近日的见闻。
颜时予也在这个圈里,他安静地屈膝坐在地上,目光扫过每一个罐子。
恍惚间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颜时予觉得他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他也应该是一个小小的罐子,安静地摆在这里……
没错,五年前就该是了,他只是、只是……
颜时予将脸深深埋入,拼命压制住感情,此刻心中的酸痛感甚至可以盖住腹部作痛的枪伤。
他也很累,但他还不能停下。
为什么……真的好累……
幽静的屋子里,一群象征亡者的陶瓷罐与一名未亡人,两者对比鲜明又似乎融为一体……
———
不知过了多久,阴暗沉闷的屋子外忽然传来几道敲击声,就像一副巨大的棺木被人敲击开来,大门打开灯光倾入的那一瞬间,恍若新生。
“时予!”
一人逆着光快速跑来,身上还带着微凉的晚风,温柔清新。
颜时予抬头看向来人,看清对方脸上的担忧与怜惜,一时愣神,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白榆想走近查看他的状况,发现周围的罐子后稍有疑惑,偏头快速向后边跟着的人询问道:“这些是什么?”
陈芷直言:“不是挺好认的吗,骨灰罐,快点吧。”
白榆愣住,隐隐猜到些什么,回头时眼中神色更加温和,对着还坐在地上的人柔声道:“我们走。”
接着伸手将罐子一个个移开,动作很轻缓也很认真,就像在请求借过一般,速度很快可又没有丝毫怠慢或者不耐烦的意思,尊重有礼,逐一请它们让开。
最终道路打开,白榆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感受到那冰冷细腻的触感后微微皱眉,接着不等人开口,直接弯腰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走。”白榆看着怀里的人,目光中带着安抚,轻声道。
说完健步如飞,抱着人走向庭院。
白榆抱得很紧也很稳,行动之中流露出的安全感让人止不住地放松下来。
颜时予几乎是下意识地靠在人身上,紧贴处传来对方的体温,心中的悲切没有消失,但确确实实被冲淡了不少。
瞥了一眼身边的人,陈芷懒得多管,一边领路一边简洁道:“走后边的庭院,出去后是条巷子,你跑快些,在第一个拐弯处直接左拐,你的队友应该就在尽头接应,别走东边的路,小心和郎牙碰上……”
“阿予。”
就在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侧后方幽幽传来,陈芷的脚步瞬间一顿,颜时予则下意识抓紧了白榆的衣领。
转身看去,只见郎牙不知何时回来,正站在不远处,那里没有灯光,黑暗几乎完全包裹住他,只余一双眼睛映照着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