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明说的是,叶聿铮羽翼渐丰,跟她又不是一条心,等他独揽大权,不知?还要翻出她垂帘听政时的多少秘事。李通懋不下去,她才能多一分?保障。
“都怪薛慎当?年多事,从火海里救出罗家母女,否则巫宝山这枚棋子,还能再捏在本宫手?里。”今日朱雀门前?闹事,镇压如此迅速,又坏了她的算盘。
“本宫动不了薛慎,还动不了他身?边的人?”
太后眸中涌现出恨色,卢若音的手?一顿,她睨向卢若音,新册立的皇后端庄娴静,神?色自若,“儿媳还要去朝会面?见群臣,眼下已到时辰了。”
都快忘了,这日朝会拖得破天荒地长。
太后恹恹地倚回去:“你去罢。”
卢若音福身?,离去时正与?被叫进来的黄福来擦身?而过,黄福来毕恭毕敬地朝她见礼。
南衙那头,薛慎比平日当?值还忙。
朱雀门围坐、罗家母女监刑、巫宝山与?班全坤押送和接应,时辰掐着一刻一刻地去用……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收到了卢若音的提醒。
是卢若音随身?带的小太监来传的口信,说得含含糊糊,只道?皇都近日变动频繁,问候薛家夫人安康。
薛慎人在狱中的讯问室,半点走不开,皱眉唤来陈俊英,让他赶到将军府多派人跟着俞知?光。
“算了,还是让她今日别出门,等我回去。”
“要是大娘子已经出门了呢?”
“出门就去找,少一根头发,你拿脑袋来顶。”
陈俊英脖子一凉,转身?大步跑开了。
宵禁时分?,街道?冷清无?人,一人一马飞掠。
将军府大门已锁,薛慎从有车马道?的后门入,翻身?下马,一眼望见门后空地上横放一架马车。
曹跃正提灯,指挥府里木工在修缮被撞断的车辕,车盖铺的锦绸乌糟糟都是污渍,就连边边角角,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薛慎拧眉。
修缮的几人里看看我,我看看你,被他疾言厉色吓得不敢说话,曹跃靠近两步,解释道?:“午后大娘子按着往常习惯,去几家铺子查账,路上被围了……那些人说是,”他有几分?犹豫,“说是朱雀门死?了那人的亲人,要让薛家人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还有的想放火,幸好陈校尉带人及时赶到,把那些人通通押送到京兆府大牢去,大娘子当?时受了点惊吓,但人平平安安的,将军放心。”
“没?去南衙告诉我?”
陈俊英接到的命令是今日保护俞知?光,他脑瓜子愣直,不知?道?找人来传话,不应当?连曹跃也不说。
曹跃心里打?鼓:“是大娘子说这两日将军忙碌,既平安就不必禀告,一切等将军回府了再说。”
薛慎看了他一眼,往内院大步迈去。
曹跃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木工把破破烂烂的马车拆了,留下能用的部分?,坏掉的部分?再替换。
主院寝屋亮着灯。
薄纱灯罩朦朦胧胧,透出柔光,在糊窗纸上映出一道?娉婷轮廓,俞知?光还未睡。
薛慎推门进去,女郎手?一缩,宽大的袖子藏在背后,清凌凌的圆杏眼对上他,有几分?慌张地轻眨。
俞知?光没?料到薛慎这么快回来。
陈俊英来护卫她时,说薛慎忙得很?,今夜没?准还要宿在南衙,她才悄悄把东西都摊出来了,差一点点就好了。可薛慎一言不发,三两步过来就捉她的手?。
“薛慎,你干嘛……快放开我呀。”
俞知?光往后躲了一下,被薛慎扶着左臂,按在拔步床前?,她趁机把东西丢到背后,手?臂被他拉出来。
袖口捋起,手?臂莹白无?暇,在灯下柔光若腻。
男人看完左臂,又去看右臂,下一瞬,直接挑开她腰间系带,将衣襟剥开,去抚摸她肩头和后背。
手?指的茧抚出她一阵战栗:“做什么呀?”
这般急躁,氛围又不是在求欢。
薛慎吐出一口浊气,“当?真没?受伤?那你鬼鬼祟祟一见我就躲,是躲什么?”
“当?然没?有受伤,”俞知?光愣了,小声嘀咕:“我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她挪了挪,露出被藏在身?后的香囊,束绳口还没?绑好,洒出了绿色碎屑。
薛慎拿起来搓了搓,闻到菖蒲和艾草的气味。
不知?不觉,都快到浴兰节了。妻子给郎君准备有菖蒲、艾草碎叶的香囊,以驱除晦气,祈求康健平安,是本地习俗之一。
“这有什么好躲的?”
“没?绣好,我犹豫要不要给你。”
俞知?光泄气,报复似掐他腿上的肉,发现掐不起多少,都是紧实精瘦的肌肉。薛慎放松了身?体,随着她继续去,手?翻过香囊正面?,望见绣着的一只动物。
有几分?眼熟,像是金吾卫服上的豸,传说中能够能明辨是非的神?兽,只是……圆润了不止一星半点,身?子滚圆,快赶上皇宫鲤鱼池里吃得最胖的锦鲤。
薛慎笑,这会儿结结实实被她掐了一下。
“我光想着陛下大婚后,是不是就能松一口气,没?想来快到浴兰节,临急临忙做的……”俞知?光看他含笑的狭长眼眸,伸出手?,“你给回我。”
“哪有送了再收回的理。”薛慎手?伸远到她够不着的地方,又一下子将香囊揣入怀里。
仲夏阳光炽热,裙裳都换成薄的了。
送他香囊的女郎云鬟蓬松,衣襟散乱,掩不住那一身?曼妙春光,但他生不出绮念,只觉心尖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