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甭管是不是大少爷,都得全国统一地接受亲戚们的制裁呀。
不过被摧残得身心疲惫的唐少爷还记得给她发新年红包,亲手递的纸质红包沉甸甸一沓,林鲸拿回家仔细数了数,有人民币5200张,顺带一张唐少爷亲笔写的草书“新年快乐”,同时在微信上给她转了52000。
林鲸收了,问唐斯彧:“过个年,你土不土?”
唐斯彧照样是那副冷冷淡淡不上心的语气:“本少爷精着呢,这些钱从你以后的彩礼里面扣。”
林鲸:“”
算得真细。
这个年就这么顺顺利利过去了,转眼进入了新学期。
许是因为上学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也令人匪夷所思,所有人对林鲸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针对她排斥她,带着有色眼镜去评价她的人生,用尽各种肮脏恶毒的词汇附着她的照片放在各种学校论坛上谩骂讨论,而是和和静静地与她同行在一所学校里。
校领导决定在五月中旬举办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节,高一到高三均可报名参赛,每到这个时候都是那帮艺术生们的天下,个个铆足了劲儿要在舞台上大放风采获得拥戴和掌声,其他人除非才艺过关,否则连第一轮选拔都进不去。
林鲸本打算当个看客,属于她的舞台不在这种节日上,所以她没多少兴趣,但方知知老来游说她参演班上同学组织的小品,最后实在推脱不掉,林鲸答应给方知知她们做报幕。
每天下午放学后得留校排练两小时,为了等林鲸一起回家,唐斯彧就叫贺溪约人去体育馆打球,一直到林鲸排练结束。
但今天唐斯彧先走了,说是十方里请来的西洋乐队跟本土歌手起了冲突,这支西洋乐队又和唐斯彧有点交情,不然根本不会过来当演出嘉宾,唐斯彧不得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距离艺术节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方知知组织排练的时间多增加了一个小时,等从学校里出来已将近八点钟。
这会儿路过的出租车少,林鲸在路边站半天没等到,就到马路对面去坐公交车,只等了十分钟,开往襄遥古城方向的公交就来了。
车厢内灯光明亮,只有三两个乘客稀稀散散地坐着。
林鲸上车投币,车门关合,她正想找个靠窗的位置坐时,抬头一瞬,在车厢最后面,深灰色破旧鸭舌帽下,一道阴冷的目光直接冲她扫了过来。
男人双肩一高一低地坐在车厢角落的阴影里,戴着口罩,看不到他的样子,可那双眼却是极其凶狠浑浊的。
林鲸猛地顿住脚步,迅速低下头,朝司机师傅旁边靠过去。
跑什么,跟我回家
学校离古城有五站,公交越往市区里行驶,上车的人越来越多,林鲸仍然站在原地没动,更不敢往后看。
那双眼睛她记得太清楚了。
是那个被通缉至今仍未落网的杀人犯,当初她差点死于他手。
林鲸堵在投币机那里,有个年纪尚高的老妇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车没注意把她一起挤进车厢里边,身体被行李咯得疼,她连忙抓住扶手又挤回来。
“哎你有病啊!堵在这里干嘛?”东西掉了两包在地上,老妇人气急败坏突然抬高音量骂出声。
周围乘客纷纷抬头看过来,包括杀人犯,直勾勾地只盯住林鲸,似在看戏。
“里面那么宽非得站这里,看见我拿那么多的东西不知道让一让呀,老师怎么教出了你这种学生!”
林鲸处于极度应激的紧张状态,根本无暇顾及外界的骂声,甚至是听不清也不敢听,她往司机师傅身边靠过去,急促狂乱的呼吸令她全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冷汗直冒。
那个雨夜的画面又汹涌而至,林鲸按住狂跳的胸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在这里了。
老妇人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伸手抓住林鲸的胳膊没骂舒服:“哑巴了心虚了,东西挤坏了你赔得起吗?要我是你爸妈,早一巴掌扇你脸上了!”
“够了,这么大年纪还跟一个孩子横,快点进去,我还得赶往下一站。”
这时,司机师傅开口给林鲸解围,老妇人恶狠狠地瞪了两眼林鲸,这才没继续骂,提着行李往车厢里侧慢慢挪过去。
从上车开始,司机师傅就瞧出林鲸不太对劲,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坏事,之后司机师傅一直时不时关注车厢后门的监控,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转念又想到现在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些叛逆,林鲸又那么晚才从学校出来,或许被学习压力压垮了,司机师傅便没多想,接着专心开车。
这趟路线不过襄遥古城后门,只从正门口绕过去,而林鲸要下车的站台离正门口还有将近三百米的距离。
在公交车上的二十分钟异常煎熬,车刚停靠在站台里,前门一打开,外面排队的人想进来,林鲸就以最快的速度埋头冲下了车,撞到人也不管,她把身后传来的骂骂咧咧全部搁置在后,一心往古城大门的方向狂奔。
杀人犯慢悠悠从公交车上走下来,看向林鲸逃跑的方向,他拉下口罩点了半根烟,一边抽着一边追,但他并没有一次性追上林鲸,而是控制着一段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他要把林鲸折磨到最恐惧慌张的程度后再一举扑上去,猖獗又杀意凛凛。
这是他常用的捕猎手段,让对方觉得有活下去的机会,再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亲手将机会捏碎,使猎物精神崩溃任由宰割。
和当初林鲸遭遇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