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狼大喇喇地掀了家底,“我娘前几年病死了,我们家穷,我哥他们都娶不上媳妇儿。”
“彭狼!”
彭家四个兄长齐齐喝止他。
农家娶不上媳妇儿也是极丢人的事儿,更丢人的是,那么多男人,一个都娶不上。
厉长瑛作为“没人愿意娶”的姑娘,勉强也能理解他们,再次有眼色地略过这个话题,转到逃难的问题上。
彭狼没心没肺,“我哥他们当兵,打输……”
“彭狼!”
这一次,彭鹰的表情格外严肃,满眼的警告。
彭狼立时捂住嘴,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能说”,明显的不得了。
厉长瑛:“……”
看来她又转移错了话题。
今日的社交不太成功,总是聊死天儿。但症结也不全在她,彭狼可能是他们家的卧底。
两个罪魁祸对视一眼,消停地不再继续交谈。
雨下了半日,终于停了。
厉长瑛急着赶路,便起身向彭家人告辞。
外头肉眼可见地更加泥泞。
厉长瑛瞅了眼板车,思考片刻,打算弃车背着人走。
正要动作,彭家兄弟几个走过来。
彭鹰道:“我们帮忙抬吧。”
厉长瑛意外,“不耽误你们行程吗?”
“不是大好人吗?”彭家四个兄长一人站一个角,彭鹰道,“那就不是耽搁,是积德。”
红事不请不到,白事不请自来。
无人抬棺,潦草收场,人生最后一程走得不够体面,是天大的事儿。
厉长瑛一个人也会尽力,可有其他人即便不知道魏老大人的过往,也愿意送一个萍水相逢的好人一程,厉长瑛胸中鼓胀,重重地答应。
“嗯!”
她重新为魏老大人盖上草席,固定好边角,便举起白幡。
彭狼接过纸钱。
彭父走到前面,大声喊起号子:
“众人听好嘞--”
彭家兄弟中气十足地应:“哎--”
“日落西山了--”
“哎--”
“最后一程了——”
“哎——”
“起棺手稳了——”
“哎——”
四人稳稳当当地抬起了“棺”。
“白幡开路了--”
“哎——”
厉长瑛跟着彭家兄弟一起大声应,踏出步子,引路亡魂。
“小鬼打了——”
“哎——”
纸钱洒向天空。
“脚下莫打滑——”
“哎——”
“善人走好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