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泉轻笑。他的眼型很好看,笑起来时那对灰色眸子隐在双眼皮里,眼尾带着向上挑,有一股轻浮又深情的劲儿。
陆南扬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身上的寒毛都要炸起来,直接转头就走。
来找他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凭什么非得来哄着这个畜生?
“哎。”谢泉带着笑意喊住陆南扬,拎了拎手里仍时不时抽搐一下的鱼,“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爸妈今晚不在家。”
明明是个正常的问句,偏又因为最后的那句补充,显得仿佛是某种隐秘的邀约。
我遵医嘱
谢泉家就在菜市场旁边,走路过去用不了五分钟。
一路上陆南扬至少看到四五个中年女人笑着跟谢泉打招呼,后者也热情地回应,而且对每个人家里的事都如数家珍。
“张姨,喝茶回来了?”
“李婶,小丫的病好点了吗?”
“方太太,听说你先生升职了?恭喜恭喜。”
陆南扬想起之前在学校论坛里看过的帖子,无一例外都提到了谢医生很注重细节,一些患者自己都不记得的琐事,谢泉在相隔几个月后居然还能记得。
这确实是一项很加好感度的技能。但同样的,陆南扬想象不出谢泉要在这上面花费多大的精力。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把时间全花在怎么讨好奉承别人身上,陆南扬无法理解。
他们停在了一栋有些老旧的楼前,谢泉掏出钥匙打开了单元门,“老小区,没电梯,爬吧。”
陆南扬跟在他身后,用手撑了一下吱呀作响的铁门以免扇到自己的脸,“几楼?”
“六楼。”谢泉头也不回地说。
“……”陆南扬认命地关上单元门,跟着往上爬。
谢泉的家跟陆南扬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房子户型很小,还是又窄又挤的老式设计,墙上有很多地方都开裂起皮,挂在上面的画也黄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但是屋子里收拾得却很干净,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几乎是强迫症福音的程度。
谢泉拉开玄关鞋柜的门,换上拖鞋,拿起鞋柜上放着的小瓶对着自己的手喷了一下,“左边有一次性拖鞋,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右手边。”
“这是什么?”陆南扬看着谢泉手里的小瓶。
“酒精。”谢泉把小瓶放回去,“学了医以后碰什么都觉得脏。”
谢泉换完鞋后就径直走进厨房,从水声判断,应该是在洗那条鱼。
陆南扬慢吞吞地找出一次性拖鞋换上,也拿起那瓶酒精喷了手一下。刺鼻的味道在空气间弥漫开来,谢泉的办公室里也充满了这种味道。
冷淡、突兀,侵略感很强,一点也不适合出现在这种老旧温馨的房子里,但是放在谢泉身上却又合适得不得了。
他忽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养得出谢泉这样的小孩。
陆南扬拎着配菜走进厨房,谢泉家的厨房也很小,他琢磨着两个人要怎么走位才能在里面转得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