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学弟继续喊,“那、那个,你们有话好好说啊,千万不要打架。就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啊!”
陆南扬在谢泉头顶闷笑了一声。
“不许笑。”谢泉瞪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嘶哑,于是清了清嗓子才再度冲门外的学弟开口,“什么事都没有,回实验室去,我马上就来。”
学弟的声音还是小心翼翼的,“噢噢。学长你没事吧?你们不会真打起来了吧?”
谢泉用眼角瞥了还在闷笑的陆南扬一眼。
“打了。”谢泉勾起唇角,又补了一句,“是我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更
喂饱你
到了下周,医研小组的项目临近死线,每当谢泉以为他不可能更忙了的时候,现实就会给予他沉重的打击,教他做人。
实验室已经快成小组成员们的集体宿舍了,一边是合并在一起的书桌,上面堆满杂乱无章的资料和专业书,一边则是横七竖八的折叠床、睡袋,颇有一种战地学者的风范。
这一周的生活对于谢泉而言,简直是堪比地狱的折磨。
跟这些学弟一起吃睡,根本毫无隐私可言,像他这样边界感分明的人,不但要忍受他人一再越过他的安全距离,还要忍受夜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而他作为小组的组长,还不能随意发作,免得让已经支离破碎过一次的团队再惹出不愉快,最后交不上论文。
但幸好,在这样痛苦的日子里,谢泉还有每天最大的期盼,那就是早中晚三次,陆南扬会准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给他送饭。
陆南扬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把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个学弟甚至以为陆南扬是专程来报复的,跑去卫生间里找了半天,抄了个拖把杆英勇地跑出来一看,陆南扬正打开放在桌上的饭盒,香喷喷的味道立刻弥漫在空气里。
是学校后门的那家小笼蒸包,鲜美的汤汁被裹在晶莹的水晶皮里,透出隐隐的肉馅颜色,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几个学弟“哇”了一声,顿时忘记了新仇旧怨,全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其中一个伸手就想去抓,被陆南扬一巴掌给拍了下来。
“想吃自己买去,这是给你们谢泉学长的。”陆南扬把饭盒推到谢泉面前。
谢泉正垂眸扫着手中一份论文资料,纤长的睫毛映着清晨的朝阳,显得他的五官格外精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一点。”陆南扬连语气都柔和了几分,坚持把饭盒推到他面前,“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谢泉放下手中的资料,灰色眼眸眯起,凭空多了一分媚意,“我说,你靠几个小笼包就想喂饱我么?”
“只有小笼包。”陆南扬加重了音节强调道,将饭盒又往前推了一下,“不准嫌弃。”
谢泉盯着他看了一会,顿觉无趣,把资料放到一边,掰开一次性筷子。
站在一旁手握拖把杆的学弟陷入了茫然,忽然感到自己二十几年的母语水平有些无法理解这两人的对话了。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谢泉学长怎么刚说不饿,又说吃不饱?为什么这么难以理解的表述,陆学长却好像理解得毫无阻碍?
他们俩不是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剑拔弩张的吗?为什么这次陆学长又专程给谢泉带饭?
谢泉把小笼包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
没有味道,但是薄薄的水晶皮咬开,汤汁立刻喷出,和肉馅软韧的口感混合在一起,十分奇妙。
谢泉能想象出它的味道应该很不错,不是所有的小笼包都能做出这种水平的口感的,至少谢泉还是头一次尝到。
“哇,陆南扬你好偏心啊!”有个学弟叫了起来,“这不是周记的小笼包么?我昨天起个大早去买都排上那么长的队了,你居然专门买给谢泉学长吃!”
“闭上嘴。”陆南扬敲了一下他的脑壳,理所当然地说,“你们这里最辛苦的人是谁?不是你们谢泉学长么?他吃点好的有什么问题吗?”
大约也想到最近的辛苦,对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没有,没有。”
陆南扬满意地点点头,视线的余光扫到身后还有个举着拖把杆的,“你是……”
那学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拖地,拖地。”然后举着拖把杆无实物表演了一番空气拖地。
谢泉的余光扫过两个人,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从那之后,陆南扬每到吃饭的点都会十分准时地来到医研小组的实验室给谢泉送饭。
每次饭盒里的内容都不一样,有的是饭店里买的,有的是陆南扬自己做的,但无论是什么饭,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追求不同的口感。
第一次带的是周记的灌汤小笼包,第二次带的是口感滑腻的日本豆腐,第三次是酥脆可口的小酥肉,第四次是软绵细腻的奶酪烩饭……
每一次进到嘴里的食物都有不同的新鲜感,吃饭,好像对于谢泉而言,终于有了维持基本生理体征之外的意义。
不仅如此,连整个研究小组都开始跟着陆南扬的食谱买饭,并对他的美食规划赞不绝口。光是听着学弟们对食物的赞扬,谢泉就能回忆起自己尚有味觉的时候享受到的那些快乐。
某一天陆南扬来送饭的时候,在他们实验室上了个厕所,手机就放在餐桌上,没来得及锁屏。
谢泉一眼就看到了网页上的历史搜索记录:
“口感好的食物有哪些?”
“味觉障碍患者适合吃的食物。”
“口感爽脆的食物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