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惟站在傅润宜家的阳台上,看向路边。
一辆白色的现代轿车旁,那个穿灰绿色棉麻衬衫的斯文男人原惟还有印象。不久前,在常椿艺术区,也是类似的衣着,原惟在咖啡店的二楼窗边看过他为傅润宜擦嘴角的冰淇淋奶油。
这次距离更近,看得更清楚,也好像弄明白了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跟傅润宜的关系。
阿同不能用常理来分析,那个斯文男人却很容易看明白。
正常人得知阿同智力缺陷的情况,基本都会释放一些善意和理解。
这位好心的医生来接阿同,话里十句有八句也都在夸奖阿同,他爱护阿同所以情愿帮忙,但全部的目光却都是看向傅润宜的。
而傅润宜好像对此一无所知。
她笑容里的客气勉为其难,肢体里的局促显而易见。
原惟观察着,觉得很有意思。
傅润宜的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上来,居然不像它的主人那样怕生,将粉嫩的肉垫往他指尖轻敲的手背上搭,像在试图亲近他。
原惟不是很喜欢宠物。
包括对人也是,良好的教养之下是妥当的疏离,任何可能黏人的存在,原惟都擅长用并不表现个人喜恶的方式,将他们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以确保他的世界最大化按他的意志来运行。
但此刻原惟心情不错,觉得傅润宜的小猫还不赖,愿意将自己的手暂时作为玩具给好奇心很重的小猫玩。
同理,他也愿意帮一帮楼下的猫主人。
阿同已经进了车后座,但是那位好心的医生似乎还有许多话想对傅润宜说,有求于人的傅润宜无法立马走开。
原惟故意扮起不悦,连名带姓朝下喊:“傅润宜,抓紧时间!”
男人和傅润宜同时朝阳台看来。
傅润宜脸上微有些疑惑,因为她不知道要抓紧什么,她带阿同下楼的时候已经跟原惟交代好,当时原惟很温和地说:“去吧。”
她不可能不管原惟可能已经生气的情况,干脆地跟许医生告了别:“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家里有人在等。”
许医生的疑惑比傅润宜要多得多,但没有机会再问,只目送她小跑进了楼栋里。
而二楼阳台的男人居高临下抱着猫,淡淡瞥了他一眼,也回了室内。
傅润宜三步并两步跑进家门,虽然是二楼,但她疏于运动,站在原惟面前仍有微喘。
她紧张地看着原惟问:“你刚刚说抓紧,抓紧什么?”
“用不着跑回来吧?”原惟将桌子上的半杯水递给傅润宜,在她捧着杯子喝水时,反问她,“你想抓紧什么?”
傅润宜纤长的眼睫一颤,牙齿轻咬住杯沿。
她觉得自己可能就像手里的玻璃杯,在原惟面前是无所遁形的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