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他的影响下,她的数学越来越好。她考研时,他刚工作。问了她几次,她总说是考本院本专业。教师节那天,上下级的同门早就定下地点要请导师吃饭。他因为加班,去的有些晚。当他推开包厢门时,他愣了。
李乐桐赫然坐在导师身边,歪着头,对着他诡谲的笑。
那笑容至今让他想起来都觉得能把自己钉在墙上。
导师介绍,“呶,这是韩远径,是你韩师兄。现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
李乐桐也跟着别人站起来,对韩远径伸出手,笑嘻嘻的说,“韩师兄好,以后要多照应啊。”
她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得逞的得意,而他的心里则让甜蜜充满。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只是想离他更近。
那天晚上,吃的什么,他不记得了。导师说的什么了,他也不记得了。他基本没说话,而她却很调皮,眼睛里流光溢彩。
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学校。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两人一有了别扭,她就叫一声“师兄”,然后贼眉鼠眼的贴上来。他便会叹气,像搂着一只小猫似的把她揽到怀里。于是,多大的事都会静静的过去。
师兄、师兄,当日甜蜜的称呼,一转眼,成了今天的利器。
怨谁呢?韩远径的头压在方向盘上,半天起不来。
李乐桐的这一夜却睡的出奇的好。
许是为了报复韩远径,她故意去门口的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晚饭也没吃,吞下标准剂量的一倍半,直接上床。
安眠药真的发挥了作用,她睡着了,一宿大脑像是死的,什么也没有梦到。第二天早上,当她醒来时才意识到,由于手机丢了,没定闹钟,现在早已经过了上班的点儿。房子是租来的,没有固定电话。可不请假是不行的,尤其是手机丢了,万一同事联系不到自己,非以为自己出事不可。她可不想闹的大惊小怪。
意志和身体经过几轮斗争,她终于起了身,床帘也不拉,脸也不洗,套上衣服去楼下找电话。
现在手机发达了,几乎人手一个,没人打固定电话了,于是,街头上的公用电话非常难找。李乐桐走了很长时间,还是没发现有一个。李乐桐心情焦躁,索性拦住一个路人。
“先生,麻烦用一下你的手机打个市话,我的丢了。”
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李乐桐重复了一遍,男人似乎是想了想,才犹犹豫豫的说,“我没有手机。”低头匆匆而去。
这世界烂掉算了,人和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李乐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继续找了公用电话,等打完,都将近中午了。领导是个好人,一听说她身体不好,也就同意了。
李乐桐回到家里,简单的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洗衣机转着,李乐桐在屋里走来走去。终于,她忍不住了。
韩远径的出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心里轻松。怎么轻松?她认识他时,不过才十九岁。可如今,她都二十八了。九年间,她锥心彻骨的爱着他,也受着冰冷的灸烤。
现在,当她觉得自己已经要忘了这些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她把手指抄在头发里对着天花板“哇——哇”大叫了两声,终于还是决定,先出去买手机。
在接到服务小姐递过来的手机的那一刻,李乐桐忽然改变了主意,“小姐,麻烦您再给我拿张卡。”
断,就要断得干净!连电话都彻底的改。
凭着与陈思会多年的交情,李乐桐在安上卡之后的第一个时间,准确的按了那个号码,“喂?”当电话那头出现陈思会的声音时,李乐桐的泪忽然一下涌到眼皮前。
“喂?”陈思会的声音里已经出来迟疑了,再不说话,估计就要挂了。
“思会,我是乐桐。”李乐桐一边说着,一边反过手背擦泪。
“乐桐?!”陈思会大吃一惊,“你换电话了?”
李乐桐不知怎么说好,便直接说了句,“韩远径回来了。”
这句话一出来,两个女人同时沉默了。好半天,陈思会小心翼翼的问,“你已经见过他了?”
“嗯。”李乐桐站在梧桐树下,一只手扶着梧桐树干,仰头数着梧桐树叶子,心里的痛就一阵一阵的涌。
“他说什么了?”
“没。”李乐桐自己都听出了鼻音,“他就说,让我把电话留给他。我……我想骂他。”
陈思会也沉默了,她不知该如何劝她的这位老友。她不知,该不该问她,要不要复合。
“他没解释?”
“解释什么?难道我还要听他什么解释?”
“或许——他当年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你?”话一出口,陈思会自己都觉得苍白。
李乐桐微微哼了下,有气无力,“别说了,没那可能。”她想到韩远径说的那句“徐葳是我曾经的法律上的妻子。”心里就充满了绝望。
其实,这些年来,她也常想,是不是韩远径真的有什么难处?只是失踪了,而并不是娶了徐葳。
而当韩远径真真切切自己说了这句话后,李乐桐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崩溃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凡人、一个贱人,终究为了钱,而抛弃了她。
她所珍惜的情感,她所珍惜的爱人,却这样的抛弃了她。不管她的痛楚,不管她的生死,甚至不管她曾与他的……缠绵。
陈思会叹了口气,“晚上来吃饭吧。”
“不。”李乐桐用手背蹭了下眼泪,“不了,有位朋友还躺在医院,我等去看看他。”
“朋友?”
“同事介绍的相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