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庇尔波因特事件之后,兰索才意识到他曾经隔着一堵墙,与砂金有过短暂的同处时光,但这并不重要。
人生就是这样,一次次擦肩而过,不代表有缘有份,阿哈的骰子总在转动,星神拨弄命运,编织有机生命时间长河的流向,乐此不疲。
最多,兰索想,最多,对方说的话确实启发了他,这是大部分假面愚者对兰索离开酒馆原因的共识,他坚定了不再坐以待毙的想法——空虚的笑声无法对抗ix,必须另谋出路。
总之,假面愚者就是逊啦。
兰索这么想着,他坐在流梦礁的大厦顶上,一边摸着躺在身边的眠眠,一边注视着楼下某个花枝招展的身影。
运气不错,找到人了,但看这走路的姿势,花哨的行头,说话飞扬自信的神情,果然。
兰索眼皮一跳。
是砂金,那个公司总监,记忆彻底回来了。
怎么办,是现在下去质问还是徐徐图之。
兰索咬着指甲,左右为难。
正在这时,在楼下与路人说话的砂金若有所感,抬头,与偷偷窥探的兰索视线撞了个正着。
兰索:……
隔着粉色平光镜,对方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将他戳成两半。
兰索突然想跑了。
没人告诉我宿敌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啊
“兰索。”砂金站在昏暗的街区里,叫住即将离去的兰索。
兰索半个屁股还粘在楼顶房檐上,走不是,留也不是,好在光线不亮,照不出他眼底的犹豫和紧张,斟酌了一秒,他跨坐在房檐上,伸直腿,颔首,一副冷静骄傲的样子:“干嘛?”
“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要走?”砂金摘了平光镜,镜腿一折,别在衣服胸前口袋里,倚靠在墙上,仰头望着他。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那你来做什么?”
“……”兰索卡了一下壳,把身后跟灰雾玩球的眠眠薅过来,扼住忆域迷因命运的后脖颈:“遛它,多运动有助忆域迷因身心健康。”
眠眠翘起尾巴和镰翼,其上扑扇的眼珠子一个劲眨。
“是吗,行。”砂金点点头,直起身,作势往小巷里走。
嗯?这就结束了吗,不得再多拉扯几个回合吗?我词都准备好了你怎么不继续?
鬼使神差,兰索出声叫住他:“你去哪。”
“给你腾地方,巷子太小,它跑不起来。”砂金瞥了眼眠眠。
“我又没说在这遛。”兰索支支吾吾。
“哦,行吧。”砂金又要走,身后的兰索这次出声比先前还快:“你等会!”
“等什么,你又不欢迎我,我没必要自讨没趣吧。”砂金直视兰索,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再动脚——他在等兰索回话。
兰索坐如针毡。
很奇怪,明明下定决心找对方对簿公堂,真到见面了却不免胆怯,既怕砂金不肯说真话,又怕听见意料之外的消息徒增烦恼。摸不准人家态度,注视对方的脸时会不自觉偏转视线,前所未有的焦躁席卷他,令他左右为难。
“应该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砂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