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明白,他复活辣。
霍恩却强行将这复活的喜悦压了下去,他还要面临现实中更严峻的考验。
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复活?
这是一个愚昧迷信的中古世界。
哪怕有着神圣正统的弥赛拉教会,可依然会存在邪教团和妖术师!
说自己其实是魔术师,刚刚是开玩笑的?
这一看就是巫师或异教徒无意间施展魔法后的托词。
那转过身拔腿就跑?
笑话,自己正饿着肚子呢,再能跑还能有骑士老爷能跑,人家骑士呼吸法主打一个耐力。
到底该怎么办?
无数的想法从霍恩的脑中闪过,又一一地被他否决。
这样瞎想不是办法啊。
眼睛偷偷眯开了一条缝,霍恩决定先看看现场的情况再说。
此刻,先前还龟缩成一团的村民们全都围拢了过来。
他们踮着脚尖,拼命睁大了眼睛,将干瘪的脑袋向前送。
这些村民须糟乱,面色惨白,脸颊深陷,却挂着不合时宜的红晕,肌肉时不时抽搐,眼角跟着微微颤动。
有些人甚至已经流出泪来。
站在最前列,雨水将胖大神甫老柯塞的地中海脑门刷得锃亮,他磕磕巴巴地反复念叨同一句听不懂的话语。
与其说是念给大家听,不如说是念给自己听。
至于巴奈特骑士与让娜之间,早便停止了原先的争斗。
巴奈特骑士的脚离开了让娜的胸口。
他面色白,惊疑不定地盯着霍恩,被冰冻一般站着,连一旁的让娜都不顾。
至于让娜,她此刻已经从泥水中爬起,只是她没力气站着,只能怔怔地坐在原地。
小小的山丘上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
所有炙热的目光都盯在霍恩身上,甚至让他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这反应,好像不太对啊。
先不说大多数人的目光与其说是恐惧和愤怒,不如说是狂热与犹疑。
五年前,村民们把那个耍酒疯的过路乞丐当巫师烧死时,可不是这种眼神,这种表情。
生甚么事了?他们怎么老是看着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是有光还是怎么的?
霍恩没敢伸手去摸。
可粗糙的麻布衣服与脖颈间的摩擦触感还是提醒他,他脖子上有一道凸起的疤痕。
等等,脖子上的疤?
霍恩差点没忍住拍脑袋了,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在这个世界中,同样存在一个教廷,名为弥赛拉教。
但与地球不同的是,他们是同时尊奉三位神明:
创世者圣父拜恩,托世者圣树阿斯克,救世者圣主弥赛拉。
其中地位最高的是圣父拜恩,而最受尊崇的却是弥赛拉,她是唯一下凡过且留有事迹的。
尽管没读过弥赛拉教会的经典《福音书》,可弥赛拉的一些事迹传说,霍恩好歹还是知道的。
其中一个非常著名的事迹,便是弥赛拉的复生。
在这一则事迹中,先知圣主弥赛拉被艾尔帝国的贵族抓住,残暴的总督下令用烧红的铁链锁住她的四肢,砍下她的脑袋。
可就在弥赛拉被砍下脑袋后,她无头的尸体突然站起,将脑袋从地上捡起,安回了脖子。
接着女先知挥舞两根烧红的铁链,从刑场一路杀到了南城大门,又从南城大门杀到北城大门,杀得血流成河,杀尽了九百万罪人才逃了出来。
所以,在弥赛拉的画像中,这位圣主的手腕脚腕上永远有暗黑色的链状斑纹,代表着烧红的锁链,脖子上永远有一条淡红色的荆棘花纹,代表着斩后复生。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是斩后重生啊,脖子上的暗红色环纹,我也有一道啊。
怪不得他们是这种既狂热又犹疑的眼神呢。
从村民们和骑士老爷的视角看来,这样的复活太具有象征意义了,以至于他们都不敢分辨这到底是魔鬼的手段,还是神迹的降临。
嗯……神迹?神迹!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霍恩的脸,尽管霍恩竭力压制,可他的呼吸依旧急促和粗重起来。
他好像想到自救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