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们结伴走到镇上停牛车的地方,就看见周远坐在牛车边等他们。
陈庆以为自己磨蹭那一会儿的时间周远应该早走了,没想到他愿意等李欣等这么久。
回程的路上,还是他们三个一起,陈庆手里握着四个铜板,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给周远,不知道周远给他买包子李欣知不知道,要是李欣不知道,陈庆再贸然给钱,怕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欣看着陈庆,捏住了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掌,看到他手心里的四个铜板:“你捏着铜板干什么?”
周远闻言也转过头看他。
陈庆的头埋得得很低,声音更是很小:“没,没什么。”
周远哦了一声:“这是要给我牛车的钱,从前每次坐车都给钱的。”
陈庆转头看他,他莫名地听出了周远话里的阴阳怪气:“不是,我没有。”
李欣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逡巡一圈,随后才跟陈庆说:“那你把钱收起来。”
“哦。”
回去一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等到了村口,李欣跳下牛车:“阿庆,我下午再来找你玩。”
李欣走后,车上就只剩了陈庆和周远两个人。
陈庆伸出手,四个铜板一直握在他的手心:“这是你帮我买包子的钱,刚才李欣在车上,我怕……”
“你怕什么?”周远没接他的钱,倒是接了他的话。
“啊?那个,李欣,你们,就是……”陈庆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他第一次那么大胆,拉过周远的手把铜板给他,随后跳下牛车,背着自己的背篓跑得很快。
周远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铜板,快气笑了。
陈庆回到家里,孙大娘就拉着陈庆问今天的情况,陈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说:“他们一起去卖猎物了……”
孙大娘笑起来:“那挺好的。”
陈庆想起自己怀里的包子,赶紧拿给孙大娘:“娘,吃肉包。”
“哎呀,你还给我买这个,你自己吃过了吗?你的钱都花完了吧?娘一会儿给你点零花钱。”孙大娘也很少吃镇上的大肉包,毕竟谁家有闲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我还有钱,没花完。”陈庆深吸了一口气,“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好。”
只是陈庆刚回房间躺下,周远就来了,孙大娘笑着打趣他:“哎呀,过来有什么事?看这精神的,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周远皱了皱眉:“什么喜事。”
“你什么喜事你还问我啊?”孙大娘笑着,“来什么事啊?”
“过几日就是七月半,今日去镇上想去买些香蜡纸钱却发现卖完了。”
孙大娘看着陈庆买回来的这些:“来,你拿些去,阿庆买得多,我们也用不了这些。”
“那就谢谢婶子了。”
孙大娘又说:“都是阿庆花的自己的零花钱,说想为涛子做些什么。”
周远:……
周远面色不改,从怀里掏出四文钱:“今天早上吃了他的窝头,才知道他没吃早饭,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却非要给我钱,婶子还给他吧。”
孙大娘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才有些不好意思:“窝头不如肉包值钱……”
“那婶子以后做窝头的时候记着想着我点儿。”周远把铜板递给孙大娘,又从陈庆的小背篓里拿出香蜡纸钱,又给了孙大娘些钱,不等她拒绝就离开了。
孙大娘知道陈庆面皮浅,也就不在跟他说这事,专心地准备着七月半的祭祀。
七月半,中元节,在洛河村的风俗里是祭祀的日子,很重要。
这天早上孙大娘早早地就起来杀鸡了,陈庆在一边烧水,他看着孙大娘手里的那个公鸡,被孙大娘一剪刀扎了脖子,鲜血汩汩地流。
陈庆缩了缩脖子,拿了个碗接着鸡血。
锅里是早已经烧开的开水,陈庆用瓢把水舀进桶里,孙大娘接着就把鸡也放进桶里,经过滚水一烫,鸡毛就能很顺利地拔下来。
拔下来的鸡毛也没扔,陈庆把鸡毛捡了,打算去河边洗干净,然后在竹编的篦子上晒着,现在是夏天,应该很快就能晒干。
他们家杀鸡的次数不多,五年来也就两三次,所以陈庆收鸡毛的袋子也只是很小一个。
在把鸡拔完毛之后,孙大娘把整鸡开膛破肚,掏出里面的内脏,陈庆也用碗装了,把鸡肠和鸡胗鸡心鸡肝洗干净,用酸菜炒了,能做一碗很香的鸡杂面。
孙大娘煮鸡,陈庆就蹲在一边收拾鸡杂,鸡肠细小,用一根竹片从里到外整个翻过来,再用清水冲洗干净;鸡胗外面那层壳细细地撕下来,放在一边晾晒干,就是一味中药材。
等陈庆收拾完,孙大娘这边鸡也已经煮好了。
原本软趴趴的整鸡在沸水煮过之后就支棱了起来,孙大娘把鸡头支了起来,放在盘子里的时候也能看出这鸡生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这只鸡要带到山上,摆在孟涛的坟前,当做最重要的祭品。
等祭祀完之后,他们就能吃这只鸡了。
先前孟涛没回来的时候,他们祭祀孟家爹爹,都不杀鸡,只是去屠户那里买一块刀头肉,也是那么个意思了,今年要祭拜的人多了个孟涛,孙大娘还是心疼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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