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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心头一酸,那酸楚仿佛吃了黄连,苦意就萦绕舌尖如何也不能消散,讪讪的打量澜哥哥,似是不甘。

只一垂眸微嗔时,却惊见惊澜衣襟上斑斑血渍,不由慌了神问:“澜哥哥,你受伤了?”心里那份牵挂令她伸手去拭衣襟上的血渍,拦阻她的那只手上竟然也是沾满鲜血。

她乱了心神,拉住澜哥哥的腕子,那手摊开时又腼腆的向后撤,说了句:“莫慌,是三殿下的血,他坠马昏厥,我抱起他时不小心沾蹭上的。”惊澜低头望着身上的血污,更是面色阴沉。

无法摆脱挣扎,进退不得,不知谁随意说一句:“这一场折腾,怕是殿下半条命没了。”

春晓愕然在门外,菡萏凑过来,揉着泪眼垂眸喊一声:“三姐姐”

就委屈的哭起来。

春晓想问菡萏随锦王去劝退灾民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必问,她也能猜出几分,锦王那一身的鞭伤,手心挨的戒尺,才吐过血昏死了挣扎起来,就拼了最后一口气骑马奔波劝阻灾民。飞蛾扑火般瞬间的辉煌,她心如刀绞,不知那心灰意冷连命根儿鲛人珠都扔掉的锦王昭怀,因何还如此的执着抵死一拼。

菡萏哽咽着,扎在春晓的怀里“三殿下拼了一死劝灾民退走了,他昏迷中说,他就是条狗,咬过了人,就没用了。”

春晓心头撕扯般痛楚,这句话太伤人,但若锦王怀了这心思,怕是对皇上彻底寒透心了。可是她明明看到夜色下那孤寂的身影茕茕孑立,霎时间似乎明白了许多。

“三小姐,不在缀锦阁,如何来到这个地方?”长公主身边的苏嬷嬷走来,春晓也不好再同菡萏多言,轻声叮嘱她几句,迎向苏嬷嬷。

“长公主殿下传三小姐去回话,在凤仪轩候着呢。”

春晓来到凤仪轩时,长公主正在同小弟妙儿下棋,妙儿翻卷的长睫大眼眨眨,翘着小嘴一脸委屈,不依不饶的嚷:“母亲欺负妙儿,妙儿不要走这一步了!”

小手去拾起一粒白子,被长公主嗔怪的笑了一把打落骂:“落子无悔,哪里有这悔棋道理?”

二姐若英在一旁同奶娘安嬷嬷喋喋不休的挖苦着:“如何就让我误过一出好戏,没见到那昭怀如狗一样被二舅痛打?打狗还留层皮呢。”

长公主侧头瞪她一眼,颇为怨怪。

若英摇着扇子翻眼看天,悻悻地说:“大快人心呀,当然得意了。前些日爹娘都不在府,女儿提心吊胆夜夜噩梦,生怕被抄家砍头呢。”

“三姐姐,三姐姐,你快来替妙儿报仇!母亲欺负妙儿,吃了妙儿许多的子儿了。”妙儿从榻上跃下,扯住春晓就往榻上按。

春晓想是母亲寻她有话问,却见长公主心情舒畅的招呼她坐下下棋,心里多了几分疑惑。尤其是那日庭前抚琴的事令她寒心后,在长公主身边反有了伴君如伴虎的担忧。

春晓平日总和父亲下棋,父亲沉静时能看出昔日那江南大儒气定神闲的儒雅,而她很少陪母亲长公主下棋。

她只得定定神应战,心想长公主如若有事交代,迟早会开口的。

只是二姐若英一旁鄙夷的一笑,讥讽着:“哎,我们那攀高枝的才女来了,听说皇上二舅适才也说是慕名要和她对弈一局呢。”

春晓伸去羊脂玉棋罐中的手停住,她不曾听说此话,皇上有意同她对弈?

不知为何,眼前浮现那日在遏云轩琴社楼上同锦王对弈争药事逗笑的场景,锦王调皮的一翘嘴的神气如妙儿一样骄纵,那句狡黠的争辩:“你们的药?你喊喊它,它可会应了你?”如今想来都令她不觉暗笑。

半盏茶的功夫,春晓也算小心应战,不过心思却不在棋盘上,总记起锦王,就记起卧病的他。一个心思油然而生,不由打量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摇摇头放回棋子在棋罐中叹道:“晓儿的棋艺精进了,这招数也厉害了许多。”

春晓轻轻拈了一子举棋不定地说:“明明是母亲有意放春晓进来包抄,却说是春晓自作主张了。”又看了一眼长公主欲言又止。

“这博弈如两军交锋,自古如此。”长公主感叹,“你父亲酷爱博弈,若是遇到棋逢对手时,那痴呆的烂柯之瘾上来,一日不吃不喝呀!”

抬头见春晓拈了棋子望了她又垂下眸,眼睫跳动,欲言又止,不由问她:“有话要讲?”

“女儿心里惶惑,如何这么的巧,偏是母亲和诸位大人去了京城时,就出了凤州的许多麻烦事。先是换了钦差大人不算,偏是如此,皇上也可巧病了,才容得锦王殿下在凤州胡作非为耀武扬威一场,险些府门遭难,吓得春晓半条魂魄都飞散了。可巧刀架了脖子上时这皇上御驾亲临凤州来了。”她在棋枰上落子,又摇摇头叹息似自言自语寻思:“皇上的意思无非是要凤州稳定,不会危及朝廷京城,这锦王来凤州的事,就颇为玄妙了。”

春晓的分析,长公主才捏起的棋子更是举棋不定审视她,品味话中隐义,问了句:“我儿的意思是,幕后指使锦王出面来做恶人的是当今皇上?”

她眸光一转低头浅笑道:“春晓一女流哪里来的见识,不过替母亲道破这落子的用意罢了。这么多大人的脸面,总比得过锦王身上的一顿鞭子有分量吧?锦王年少,在皇上眼里,不过一顿鞭子打顽儿,黄金万两库粮万石就在这几藤鞭上,这桩买卖也算值得。”

长公主愣愣不语,恍然大悟般手指微颤,顿然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真道是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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