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势好得飞快,最近两日伤口处都开始发痒结痂了。
江烬霜总想用手去挠,每次都会被潜在暗处的砚诀发现,出现制止。
痒得她有些烦躁。
掰掰手指头,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今日辰时不到,江别尘来了公主府。
是来带她一同进宫面圣的。
上次陛下没能请动她,今日叫江别尘一起来,就是想要告诉江烬霜——
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见她,不是戏耍。
江别尘坐在正堂的时候,脸色并不算好。
他轻笑一声,看着同样在主位上的江烬霜:“霜儿好大的排面,就连父皇的宣召都拒了,所以父皇今日特意要皇兄来请你。”
江烬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听不懂江别尘的不满一般,笑得乖巧:“那就有劳皇兄了。”
江烬霜坐上了江别尘的马车,跟着江别尘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紫禁城内,江烬霜跟江别尘并肩而行,二人一路都没有任何交谈,说是兄妹,倒更像是陌生人一般。
江别尘微微侧目,不动声色地看着身旁的江烬霜。
三年的时间,并未磨去她身上的棱角,反而将她整个人磋磨得更加尖锐冷绝,锋芒毕露。
江别尘无端想起,许多年前他们二人在一起读书学习,他对她很是照顾的。
每次太傅授课之时,她总爱偷偷睡觉,太傅看到之后便总是罚她。
江别尘为了替她遮掩,每次都会直挺挺地直起脊背,只是为了遮住太傅的视线。
她还总是贪吃,长安城又出了什么有趣好玩的点心吃食,她都会偷偷买一堆回来,然后递到他面前。
小江别尘总是皱着眉,认真又为难:“霜儿,嬷嬷不许吾吃这些东西。”
她听后,便会将一串鲜红的冰糖葫芦塞他嘴里,笑得张扬:“皇兄,霜儿不会告诉旁人的,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这样算来,他与她之间,有数不清的秘密。
幼时宫中的兄弟姐妹并不少。
但只有他们二人是最要好的。
时过境迁,江别尘发觉,人都是会变的。
两人停到了御书房门外。
春雨初霁,但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保不齐一会儿还要下雨。
康公公去请了旨,这回,没有任何阻碍,江烬霜与江别尘便进了御书房。
自年幼那一次锋芒初露,在陛下与太子面前解了洪灾之后,江烬霜便极少再来这御书房了。
书房的中央摆着一张长桌,那桌案是由金丝楠木做的料子,料子上镌刻着镂雕花纹,龙飞凤舞,精细无比。
书案前,一男人一只手扶着案台,另一只手捏着笔杆,正在批阅那如山的奏折。
“儿臣见过父皇。”
江烬霜二人纷纷行礼。
听到声响,书案前的男人也未停笔,只是淡淡道:“坐吧。”
“谢父皇。”
江烬霜坐在了距离陛下稍远的位置。
江别尘正襟危坐,脊梁挺直,饶是太傅来了,也找不出半分错处。
相比之下,江烬霜的坐姿就显得过于随意了。
她的背挺得不算太直,视线透过窗棂看向窗外。
心里想着,若是一会儿下雨,她可能要被淋湿了。
——她忘带伞了。
书案前,皇帝江华琰洪亮浑厚:“刚刚夏府夏文斌来请旨,说是裴爱卿与爱女夏氏情同意合,恳请朕赐婚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