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淼被训斥了也不恼,她虽还没与六皇子成婚,但上一次见面时,衡哥哥都与她说过,平生所愿,便是得一知心人,做一对世间最恩爱的神仙眷侣。
只是想想衡哥哥对她说这话时,那温柔又深情的目光,苏淼淼胸口便小鹿般肆意乱撞,圆润的双颊都欢喜的通红。
“怪道都说女生外向,瞧瞧,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拐得没边儿了!”
长公主也是没了脾气,索性站起了身:“罢了,我去瞧瞧你爹,你给我好好歇着,太医来之前,不许写什么字!”
苏淼淼笑眯眯的,没有反驳,却也没说答应,等人走了,立马转身招呼吉祥:“姐姐快给我拿墨!”
吉祥自幼便在苏淼淼身边陪伴服侍,闻言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口中还不甘心的劝了一句:“外头雨下得这样好,姑娘出去赏赏雨不好吗?”
苏淼淼心痒的看一眼窗外的蒙蒙细雨,还是摇摇头:“还是先写字。”
习字一日不练就会手生,她自幼习练骑射,也最知道不论什么功夫,想精通都要持之以恒,一日都不能断。
说话间,苏淼淼便已立在书案前,认认真真洗手,合好远山香,又在青玉镇纸旁摆好专门用来舔笔的小玉牒,磨好墨后还要再加两滴山泉水,要正好两滴,不能多,也不能少。
这这些不是她的讲究,全都是箫予衡的笔墨习惯,是她从平日的陪伴中一点点发现的喜好,便都仔细的记在了心里,融进了自己的记忆血肉。
苏淼淼仔细铺好纸,心里还忍不住的欢欣鼓舞。
有了这样听亲近人心声的本事,岂不是从此都可以与衡哥哥心心相印,心有灵犀?
苏淼淼想着这些,正身执笔,刚刚落下,耳边却忽的听到了极其怪异的声音:
【身为大梁长公主的独女,苏淼淼生来获尽偏爱,珠宫贝阙,权势爱宠,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于她都是唾手可得。】
笔尖重重一歪,在纸上划出了一道扭曲的深痕,苏淼淼也是猛然睁大眼睛,惊慌四顾!
四下无人,吉祥姐姐知道她练字要静,这种时候都会守在槅扇外,从不打扰。
不,就算在,也绝不是吉祥姐姐,她听到的声音不是熟悉的任何一个人,每个字的声调停顿都是一般的生硬尖锐,虽是人言,却怪异得压根不似人声!
这样不知来源的怪异声音,尤其是还念出了自己与母亲的名字,就愈发突兀的骇人。
饶是苏淼淼的胆量,也难免惊惶,正要开口叫人,耳边便又忽的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她钟情男主角箫予衡,便自顾自认为可以与对方相伴一世,却不知情之一字,最是不讲道理,在《困卿》这本故事中,苏淼淼,并非真正的主角。】
这是什么?
她听见了什么?什么困情故事?
衡哥哥都已答应过的,他们当然可以相伴一世,伉俪情深,又有什么不对?
耳畔的声响,仿佛什么不详的谶言。
手上的笔杆早已跌在书案,苏淼淼健康的唇瓣都白的毫无血色,但怪异的刻板男声却并不理会她的心情,仍旧一板一眼,毫不停歇:
【就在这一日,玉雨台上,箫予衡在绵绵细雨之中,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爱人。】
【而苏淼淼的一厢情愿,只换来自取其辱。】
第2章不信之人
在吉祥的惊呼声中,方才还立在书案后的苏淼淼拎起裙角,径直奔出了如意楼,如一阵冷冽的风。
清冷的雨丝扑在面上,是苏淼淼最喜爱的蒙蒙细雨,这一刻,却只叫她觉得浑身寒凉。
苏淼淼并不相信耳边怪异的声调,比起这样的无稽之言,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得了什么刁钻的妄闻之症,甚至干脆就如母亲方才的玩笑一般,是被高热烧出了痴癫!
但许是事关心上人,只是一遍,那刻板男声说出的内容便已叫她死死记在了心里,又如魔音绕耳,在她脑中盘旋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