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进来个人,这人又是极端白,三十来岁,白得不像话。跟白条子肉似的:“在下浪里白条。”
“幸会幸会!”
三人到齐,唐立指着桌子说:“在下唐立,跟各位都是初次见面,别的咱们先不聊,先吃饭。这么冷的天儿,没什么比吃饭更舒服的事儿。小二,再上来四五个炭盆儿。”
红绡布菜,四个人边吃边喝,不大会儿功夫气氛逐渐放开。老水鬼道:“唐公子,我们都是水里讨生活的人,素来不怎么上岸,你花了那么大功夫把我们几个找来,不知道有何见教?”
唐立道:“见教是不敢当。不过几位波涛中来波涛中去,定然是当世豪杰。这个时候敢下海的人都要大勇气,大智慧。我还真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讨教。”
“唐公子请讲。”
唐立看看三人,道:“兄弟我这趟要走一趟宁远,五万石粮食不是个小数。没走过海,几位有什么要提点的?”
老水鬼皱眉,放下筷子:“唐公子什么时候走?”
“过几日。”
老水鬼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会儿都是逆风,走得慢。”冬天是从西伯利亚高原来的冷风,跟他们要去的方向显然是相对的。
唐立道:“我知道,走得慢也没啥。还是能走,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几位莫再劝,就告诉我能不能走?”
“走肯定是能走的,不过不好走。”
原来这个时候走海,要的就是顺风。而且他们都是以风帆为动力,逆风太难走了,只能走之字形这样的话,速度上可是慢得多。
唐立又打听金州港冬天是不是冻起来了。
浪里白条笑道:“这是谁说的?金州港冬天确实上冻不假。不过时间很短,年关前一个月会封起来,顶多也就是十来天,其余时间都能走船。”
现在的航海是个技术难题,是大活。不但需要有极强的星象知识,还得有各种各样其他知识。所以着份活并不是谁都愿意干。
唐立问的都是技术性的难题,比如他们如何解决船员的生活问题,如何解决吃饭,又能在哪补给,走什么道儿,需要多少时间等等。
几个人虽然跟唐立不怎么熟,但吃了这么一顿饭,互相之间也算认识,再加上也算不上什么有难度的问题,几个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他们的谈话中,唐立才知道现在走海是多么复杂危险的事儿。天灾自然不用说,老水鬼曾经经历过台风,很是吓人,他们的船都被卷成碎片,要不是他命大,也跟着台风走了。
他抱着一块木板飘了两日才靠岸,差点死海里。
海盗是另外一个比较大的问题。
浪里白条曾经遇到过好几个海盗,“咱们这儿附近就有个大海盗,人称水娘子。听说长得好看,手底下有百十条船,厉害得很。专门打劫过往船只。
我是没遇到过,不过听说她长得很漂亮。”
唐立惊奇:“一个女人怎么做上海盗头子的?而且还做得那么大?”
“这女人也是继承了她丈夫的基业。据说她丈夫还考过科举,中过秀才,是他拉起来的队伍,只是可惜他丈夫死在海里喂鱼,她就继续当海盗头子。”
唐立道:“是个奇女子。”
“她估计也快活不了了!”
“怎么?”
“近几年有个大盗,名叫韩山。据说现在跟水娘子斗得厉害,水娘子吃亏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