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方锦宁。”
脸被人轻轻拍了拍,接着有软物贴上来为她渡气,胸腹被一股力道按压着。
锦宁猛地咳出水来,睫毛颤颤,睁开了眼。
入目有些晕眩,她缓了缓,看清人:“谢容……”
谢容喘息未平,全身皆湿,死死将她揽入怀里。
“嗯……?”锦宁脑子还有点晕乎,僵硬地推他,谢容立即将人松开。
她刚醒来,自然是难受着,是他粗鲁了些,她抗拒也很正常。
天色有些暗了。
锦宁手撑地坐起身来,面前是宽阔的江面,日落的余光将天边染得橙红,水面荡漾着波光涟漪。
她愣愣地遥望远处,忽地瞧见了什么,仔细去看,西南方向的暮色云雾中,若隐若现着高矗的佛庙。
“那是天山寺,”锦宁方还险些溺死而蔫蔫的小脸一扫虚弱,眸眼都亮了,“我们……我们回来了。”
“城主没有骗我们!”
惭愧惭愧,他们挟持人家闺女实在是小人之举,这城主当真送他们出来了,大大的好人一个。
谢容点头,巡视四周:“天要黑了,先找个落脚之处。”
谢容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身子,别过眼,脱下同样湿透的黑色外衫拧干水递给她:“披上。”
“不用。”
都是湿衣服,穿几层不都一样?
谢容轻蹙眉,目光在她胸脯前一扫而过,随即不发一言地略垂下眼。
锦宁察觉后低头一看。
雪白的衣裙经水浸透紧贴身子,鼓鼓的胸脯弧度便清晰可见,白衣之下,还隐隐透出里面藕粉色兜衣。
“……”
锦宁嘴角抽了抽,急忙背过身,伸过手拿他的衣服裹上,脸色有些尴尬。
“好了,走吧。”
谢容走在前。
锦宁思绪发散,突然想起四年前,他出征的前一晚曾深夜翻窗来找她。
然后——
临走时好像、好像拿走了她的一件兜衣,说是睹物思人、解相思。
她之所以还记得清楚,实在是……想想谢容在战场上英勇杀敌、血战四方,私底下拿这个小玩意……实在有丝丝变态,所以很难忘记。
他‘死’后,也不知道那件兜衣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锦宁脸有点烫,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俩人全身皆湿,天已入秋,傍晚有些凉。
江岸一阵轻风拂过,锦宁冷得打了个激灵,肩后被水泡过的伤口也后知后觉地传来钻心入骨般的痛意。
所幸,跟着谢容,两人穿过一个山林,没多时便看到一户人家。
那人家住的是对老夫妻。
老妇人开门惊问:“你们是?”
谢容神色从容:“我与夫人来山上游玩,一不留神迷了路。”
“……”嗯?!
谁是你夫人?
锦宁斜睨他一眼,默了默终究没说什么。
她想谢容考虑的确实周到,她身上还披着他的衣衫,俩人浑身湿透,若说是叔嫂指不定被人怎么揣度议论,说是夫妻倒省去许多麻烦。
谢容道:“山中险象环生,我与夫人被狼群围堵在悬崖上,情急跳崖落尽江里才侥幸活命,眼看天色已黑,无处可去,可否留我夫妻二人在此借住一晚。”
家里老头应是听到动静,也走来门处。
老夫妻俩是热心肠的,听此并未疑心,请他们进来。
“你们今晚就住在这个屋子吧,这是我儿子儿媳的屋子,他们在镇上做草药生意不常回来。”老妇人领他们到屋内。
屋子小而简陋,墙边是砌的土炕床,屋里的家具只有一张小桌和衣柜,但收拾的很干净。
锦宁:“多谢大娘。”
“大娘家里可有不穿的旧衣物能借我们换一换,我和夫君浑身湿透,需要把身上衣物晾干……”